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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对陶馥兰而言,不是事业,而是自我治疗的过程,是回归本能之路。(李铭训 摄 如舞人舞团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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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聆听大地的讯息

陶馥兰新作《归返盖娅,大地的母亲》

潜遁了两年之后,陶馥兰四月将推出新作──陶馥兰的舞蹈与吟唱作品《归返盖娅,大地的母亲》,舞台上将铺满绿色草坪,整支舞的结构也有如散文般的书写。

潜遁了两年之后,陶馥兰四月将推出新作──陶馥兰的舞蹈与吟唱作品《归返盖娅,大地的母亲》,舞台上将铺满绿色草坪,整支舞的结构也有如散文般的书写。

如舞人舞团《归返盖娅,大地的母亲》

4月6、7日

国立艺术馆

陶馥兰从两年前开始唱歌,她认为唱歌、跳舞都该是生而为之的本能,是需要觉知,而不是需要学习的本能。潜遁了两年之后,四月将推出新作──陶馥兰的舞蹈与吟唱作品《归返盖娅,大地的母亲》。

老实说,她改变很大。二月拜访陶馥兰时,她从台北市闹区搬到淡水近山又见海的郊区已有两年了,而关于她的改变这两年是一个关键的时间。

八〇年代下半期陶馥兰从美国回来时,她的作品带著知识分子的精敏、犀利,擅于从社会议题上找寻切入点,《她们》(1987)、《啊?!》(1988)、《生日快乐》(1990)、《爱丽丝游园惊梦》(1991)有著对女性议题剖析的锋芒。后来,她转移关注文学中的女性,《春光关不住》(1991)是她认为她在创作顚峰期的作品,选择了包括黄春明的《看海的女人》、林怀民《蝉》及杨逵的《压不扁的玫瑰》三部小说,创作了由三支小品组成的整晚作品。

可以说,陶馥兰早期的作品,一直在探寻著女性在向来由男性书写的历史、社会、文化中,「她」被挤压、形塑的特质及坚强而幽微的内心角落。这个轨迹到了一九九三年的时候出现了变化,她转而在本土戏曲里找寻养分,创作《北管惊奇》,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认识台湾地方庙会中常见的北管,跟著野台戏跑,进行田野调查,「因为觉得身体有了局限,为什么我的身体被我的大脑牵著走?」,回顾当时,陶馥兰说。

从质疑、反叛回归心灵的追求

因为对「经过各种技巧训练后的身体」的质疑,陶馥兰从原先走的路上停下来,努力思索身体的原性,如何去找到身体最原始的「动」的本能,这条路当然不容易。一九九四年她到纽约,一天早上醒来,在下禢的旅馆内,她试著开始静坐,当天的静坐带给她前所未有的体验,「原来身体的源头不假外求,就在于进入自己。」同年《子不语─末世纪启示录》让当时的舞蹈界有些错愕,因为她的舞蹈语言有了极大的转变,有一些比较暗沈,但还说不淸楚的「乱」在舞蹈中流动著;接下来陶馥兰走入了更令人费解的东方舞蹈风格中,《瓮中乾坤》(1995)、《体相四色》(1994)、《心斋》(1996)特意在塑造沈静、神秘的东方色彩,烛光、水、火、白米、鲜花,类祭仪的舞蹈场面,对自然的歌颂与臣服,陶馥兰卸下西方舞蹈技巧的武装,回归对心灵的追求。

许多人在谈到台湾九〇年代舞蹈「东方主义」的趋势里,陶馥兰是继林怀民、刘绍炉、林秀伟之后,另一个经常被讨论的例子。不过,她的创作系统对外界而言,始终是模糊的,因为一直到《心斋》之前,她还在一道一道解开身体的谜题。一九九四年出版的《舞书》及一九九六年的《身体书》,这两本书前者虽是她历年舞蹈论述的汇整(自此她曾宣布在舞评上封笔),但仍可略窥她对身体开发的看法,「生命宇宙观的建立必先深埋根植于身体,只有造就了身体的功业,宇宙生命才因此显现。」(摘自《舞书》中〈走自己的路,跳自己的舞〉篇)

回到最单纯的生命时,连声带都可以跟著身体起舞

身体的功业,陶馥兰回头内求。在排练场上她与舞者的功课有很大的部分是静坐、瑜珈、呼吸、放松,「放弃掉大脑从小被灌输的习性,包括你是被灌输如何跳舞的。」陶馥兰说,身体的局限其实是思考的局限,舞蹈是要跳出生命的感觉,而不是要跳出什么特别的「形」(shape),而「形」是无常的,「如果你认同无常,反而会被无常所牵引。」

思考的转变,不仅改变了她的舞蹈,而且也改变了她的生活。舞蹈对她而言,不是事业,是自我治疗(self-healing)的过程,是回归本能之路。两年前,她解散了经营多年的多面向舞团,因为舞蹈是生活、是生命,而不是「经营」,她辞去了国立艺术学院的教职,也不再那么勤于看舞、论舞,在山上的家中过著淸修简易的生活。同时,她开始随本能唱歌、绘画、跳舞。

陶馥兰说,当你回到最单纯的生命时,「连声带都可以跟著身体起舞的。」在一次与原住民聚会的机缘里,启发了陶馥兰「发声」的欲望,并且随时随地带著录音机录下自己的「歌」──一些非关语言的吟唱,一九九七年并创作了独舞作品《盖娅,大地的母亲:陶馥兰的吟唱与舞蹈》。

这支独舞作品,可以说是「新」的陶馥兰的出现,「盖娅」为希腊神话中宇宙的母亲,可以感觉在「盖娅」里的陶馥兰,身体里有一种轻盈自在,减少了之前几支作品令人不安的神秘色彩,一种比较向上扬升的精神。去年,陶馥兰重新召集舞者,新舞团命名为「如舞人」,希望有别于一般舞团的职业命题,陶馥兰说,「如」是一个虚字,是很大的生命空间。舞团强调大自然的野地训练,她常带著舞者到她最喜欢的地点──擎天岗,去感觉风声草香、天地之间的磁场,她说:「每次回到擎天岗就好像又重回母亲的子宫,把舞者带到天地之间,成为母亲的孩子。」

编作《归返盖娅,大地的母亲》的初始,刚好遇上九二一大地震。陶馥兰说,九二一震出了人性中的恐惧,每个人都要去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找内心的渊薮,九二一让她「重新聆听大地的讯息」,于是在舞中加入了人性的阴暗面,舞台上将铺满绿色草坪,整支舞的结构也有如散文般的书写,由〈召〉、〈地动〉、〈惧〉、〈恸之花〉、〈生之觉〉、〈释〉、〈大地儿女〉七段舞组成,吟唱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例,并发展成为群体吟唱,特别邀请靑年打击乐者郑吉宏伴以古波斯手鼓伴奏演出。

 

特约采访|卢健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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