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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文彬上任虽短短的一年,却让人嗅出NSO即将脱胎换骨的气味。(白水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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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找回灿烂的 NSO

访NSO音乐总监简文彬谈上任一周年

我对NSO的感情是从艾科卡时代开始,当时我还是学生,NSO的每一场音乐会我都会来,因为他们每一场都是灿烂的。当时节目单也做得很好,这就是形象,在我脑海里NSO就是这样的印象。我不仅要找回以前的NSO,还想要创NSO的第二春。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愿意与他们一起努力,不是权位吸引我,而是我对这些人的感情。

我对NSO的感情是从艾科卡时代开始,当时我还是学生,NSO的每一场音乐会我都会来,因为他们每一场都是灿烂的。当时节目单也做得很好,这就是形象,在我脑海里NSO就是这样的印象。我不仅要找回以前的NSO,还想要创NSO的第二春。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愿意与他们一起努力,不是权位吸引我,而是我对这些人的感情。

颇受瞩目的年轻指挥家简文彬在接任NSO—周年之际,正逢NSO、实验合唱团与实验国乐团将并到由甫成立的财团法人基金会管理,而NSO更传出将解散重组的消息。本刊将借由这个机会,请简文彬谈谈这一年来与乐团相处的心得及对管理乐团的想法。

要不要先谈谈上任这一年来与团员相处的心得?

这个团就像我上任之初所说的,是很有潜力的乐团,但是这十几年来每个人都说它很有潜力,但一直被说很有潜力不是一件好事,这表示它的潜力没有发挥,所以我们就要找出潜力没有发挥的原因。原因,当然是很多,乐团创团之初,艺术总监艾科卡为乐团打下根基,之后瑞士籍的许耐德带过一年,之后,就没有了。直到三年前林望杰上任。这八年的空窗期,他们就像是无人理会的小孩,原有的素质渐渐地失落,就像现在人人常批评的乐团纪律,团员或团方也曾想要振作,试图为自己定位与体制的问题努力,但没有足够的资源与强有力的领导,带著他们往前,直到三年前林望杰、副团长黄奕明,才开始有心做一些事,后来也因许多因素,而未竟全功。

从去年七月,乐团交到我手里,时空已不可同日而语,现任团长朱宗庆的做事风格,是一位带著大家往前冲的人,这对乐团是一个契机,就像是现在立法院希望NSO、实验合唱团与实验国乐团三团能在短期解决十几年来的问题,这是好事,应该把握机会。

十五年来首次演出全套贝多芬

据了解,今年NSO有计划演完贝多芬九首交响曲?

在我音乐生涯一路走来,发现贝多芬九首交响曲不管在哪一方面,都是非常重要的曲目,这个乐团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只有德国指挥柯尼希曾在暑假时练过这九首,之后也只有Richard Braunstein练过,但都没有整体的规画。事实上对很多乐团来说,这九首交响曲是属于基本曲目,但是对NSO而言却不是。然而这九首交响曲在西洋音乐史上有指标性的意义,对贝多芬也是如此,对乐团来说更是如此,因为他们是沿袭海顿、莫札特的古典风格,转变至后来的浪漫乐派,这都可在这九首交响曲中清楚看到。整个以系列的方式来训练乐团,将有很大的帮助,这是第一个理由。

第二个理由,就像是古代皇帝刚接位时,都会带兵打仗立下威名,这就是很多指挥刚接乐团时都要做的第一件事。然而这个乐团十五年来从未做过这件事,不能再等了。不过,这个想法也不是现在才有,在三年前我就想过;当我还是客席指挥时曾与团员聊到,之后两年担任首席客座指挥,我才开始与乐团频繁接触,在选择曲目上也尊重我的意见,林望杰当时也曾建议我演奏贝多芬,当时我曾说,这是音乐总监才能做的事,因为这训练的成果是总监与乐团间的默契,于是我当场拒绝了。后来,他也演奏很多贝多芬的东西,但还是缺乏规画,有可能是时间的关系。

今年九月的五场贝多芬系列,除了交响曲之外,也演出贝多芬五首钢琴协奏曲,明年三月还会再演一次,但会移师全省巡回。为何我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拉图与维也纳爱乐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但他们的目的是录音。

你有没有想过也用录音的方式?

我在想,录音有没有意义。

NSO最可惜的是他们一直没有录音,如果可以趁这个机会做纪绿,两年或三年后,乐团成熟时可以回来听听现在的声音,这是蛮好的一件事。

但是这录音是要贩售还是收藏?如果是收藏,我们每一场音乐会都有录音,只是都没有好好地规划。现在有可能做现场录影,之后压片,详细的细节还需要讨论。像拉图他为了录音,到处演,而且是用小编制。

这是仿古编制?

没错,我就蛮欣赏这样的事,就像是我的乐团演出时,乐团摆设的位置就是在仿古。

为求好声音?

我想好声音是见仁见智,因为还是有人习惯听高音至低音一条线的立体声,这只是我对我的想法负责,因为我觉得很多作曲家写作时都有考虑到实际的情况,不仅是音乐会形式演出,像歌剧也是一样,都有很多种摆法。如果我们仔细看现代作品演出,像是理查.史特劳斯、阿班.贝尔格的作品,都可以看到。我将第一、二小提琴分开,中间是大提琴,然后中提琴,第二小提琴在另一边,在史特劳斯与贝尔格很多作品中,弦乐都只用一个四重奏,编制常常是两把第一小提琴、中提琴与大提琴,完全不用第二小提琴,这是实际的东西,因为第二小提琴根本不坐在那,他们是坐在另一边,所以他们有这样的考量,其余这四者都是集中在同一边。管乐也是如此,比方说木管会走上舞台演奏,连从哪个方向上舞台,作曲家都会写得很清楚,一看就很清楚当年音乐会实际演奏的情况,也可以想像这与音乐实际演奏(Performing practice)是有关系的,不只是把曲子写出来而已。我曾接触一些现代作曲家也都有这样的概念,会要求乐团的摆法;有些作曲家就无所谓,或许这些不在乎的作曲家,自己也无法掌握自己写出来的东西,所以也不知道到时进入听众耳朵是什么声音。

水乳交融的合作经验

在你上任这一年来,已与许多独奏家合奏过,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位?

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担任音乐总监这段日子,而是一九九七年的九月与NSO合作的那一次,那次我是代打,原来的指挥Lutz Herbig刚好生病,当时我正好与他住在同一个城市,乐团打电话给我。那场的曲目是葛利格的钢琴协奏曲,钢琴家是Yakov Kasmann。其他曲子虽然没有独奏来得吸引,但那场音乐会的音乐非常有生命力,第一首是《被出卖的新娘》序曲,下半场是杨纳杰克的Taras Bulba,这首曲子是当年台湾首演,可是很奇怪,这首钢琴协奏曲乐团也演过很多次,但是那一次独奏与乐团的表现可以用水乳交融来形容,但又比水乳交融更多,其实我与Kasmann彼此都不认识,他来台湾我们才碰面,但是从排练到演出,感觉很一致,这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到现在都没遇到超越那一次的经验。

去年十一月与俄国钢琴家的合作就很可惜,第一次排练时实际上是最好的,不管是他的情绪、我及乐团,三方面的配合都非常好,然后开始走下坡。也许这场的曲目对乐团来说接触不是那么频繁。这首拉赫曼尼诺夫第三号钢琴协奏曲,我自己也练过,所以很熟,也与其他钢琴家合作过,而这位独奏家有许多自己的想法,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可以配合他。很可惜是在当天音乐会时,独奏家释出的讯息与排练时差太多,整首曲子变得一点章法都没有,糟到让我不知该怎么办,无法预料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当然合作时总会寻找一些对话,但是在台上却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在很可惜。

纪律管理就像音乐

在你上任这一年来,乐团行政人员有所变动,这显示出管理乐团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以谈谈你对乐团管理的想法?

我们的行政资源实在太少,编制内的行政人员只有六位,其余都是行政助理,他们自嘲待遇不如工读生,但他们也在乐团待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行政人员除了要有专业艺术行政的能力外,还必须有积极的态度,我无法容许有人告诉我,我不是学音乐的,所以不会写文宣或新闻稿,以这种理由来推托,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我强调乐团是演奏音乐,表现要有音乐性,在严格纪律中寻求柔软,就像是音乐中的节奏是有规律的,要讲求主动与负责,就像是音乐会开始前,可以先在台上练习,或是灯亮后出场,都没关系,但是当你在台上就是巳经在表演,这就是音乐性的表现。

这也是管理乐团的概念?

没错,整个来说这就是音乐性,这是表演、乐团形象的包装,有一次陈必先与国内乐团合作,音乐会后很多人到后台跟她恭喜,她说:「没有,弹错很多音,真的很不好」,团员:「可是音乐很漂亮」,这时她突然冒出一句:「弹错很多音就没有音乐了。」在这个时代能够讲这样的话,真是很难得,第二天排练我就跟团员讲这个故事,音乐最重要的是纪律,因为音乐是时间的艺术。

我每年暑假都要负责遴选学生的工作(编按),可听到许多学生的演奏,可是总有人以乐器不适或各种理由推托演出的状况,可是听众不会想要知道这些理由。然而乐团一散漫就完了,有一次我在台下听NSO的演出,台下坐满观众。会后,我告诉团员,这两千个人长大之后绝对不会来听NSO,因为观众已经觉得音乐会很无聊,有受骗的感觉,他们怎么可能再来?这样我们如何培养我们的观众,如何培养我们的乐团,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演出是不能出错,每出错一次就失去一些资源,长久下来就没有了。

乐团重组非万灵丹

我对NSO的感情是从艾科卡时代开始,当时我还是学生,NSO的每一场音乐会我都会来,不仅是台北,甚至基隆我都会去,因为他们每一场都是灿烂的,当时节目单也做得很好,这就是形象,在我脑海里NSO就是这样的印象。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不仅要找回以前的NSO,还要创NSO的第二春,愿意与他们一起努力,这不是权位吸引我,而是我对这些人的感情。

最近立法院通过财团法人基金会的决议,有意将NSO解散、重新招考,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事情从发生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人征询过我的意见,我也没被要求发言或给意见,当时我人在德国,此事也是从网路新闻上得知,为何解散、重组,也没有人问过我,但我觉得这是不智的做法。很多人从小学乐器,学小提琴的,一定要变林昭亮,学大提琴就要变马友友,学钢琴比较好,有很多人可以变。好啦!大一点之后,知道音乐有室内乐、管弦乐合奏,至少知道不只有林昭亮、马友友,还有其他选择。再大一点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成为林昭亮或马友友,也有较多选择的机会,开始选择适合自己的路,可以选择独奏、教学或进乐团,所谓隔行如隔山,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都有其特质。乐团,不是三、五好友或是枪手乐团,上台灿烂一下就办得到的。固定的乐团,一定会有其风格、有一定的规矩,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位置,必须各司其职,这都是经验的累积,管弦合奏的能力,是学校老师教不来的,这也是台湾目前音乐教育所缺乏,如果老师本身是有经验的乐团团员,才能将这种经验传承下去。

我曾跟团长朱宗庆提过建教合作的事,他非常赞成,乐团目前人数还未满,有时为了大型曲目需要,可以让学生提早接触职业乐团,提早训练重奏(ensemble)的能力,让学生为进社会提早准备。乐团现在有许多优秀的第二部人员,这都是多年来累积的经验,整个乐团而言,它也有一个默契在,如果解散、重组,等于是要重头再来一次。我觉得要先弄清楚,为何要重新招考,应该要有强力的理由,身为这个乐团的音乐总监,我根本不想做这样的事,目前很多事都是默默地在做,去年十月开会时,我曾提出如何提高乐团的演奏水准,我希望是以现有的团员来提升,目前我也在整理步伐要走出去,现在有十 五位艺评委员,慢慢定出乐团的标准,开始解决一些事情。做事的方式有很多,不一定都要用考试,可以人性化的处理,因为目的在于提升,但完整的机制是需要的。

我也借助一些外力,邀请国外乐团首席与乐团合作,吸取别人的经验,但是最主要还是在我们自己。

编按:简文彬现为太平洋音乐节的常任指挥

 

采访整理|赖惠娟 本刊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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