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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是改编自前苏联文学作家鲍里斯.瓦西里耶夫(Vasilyev)的同名小说,大陆知名演员张丰毅也参与演出(中立者)。(冀乃毅 摄 中国国家话剧院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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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写实与象征的中国戏剧新殿堂

中国国家话剧院创团作《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与《萨勒姆的女巫》

甫于去年底成立的大陆「中国国家话剧院」,拥有二百多名的演员,能同时推出两个大型制作,可说是资源丰沛、引领风潮的戏剧新殿堂。该团于今年四、五月相继推出两出创团作《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与《萨勒姆的女巫》,分别由中生代导演查明哲与王哓鹰执导,以扎实的写实表演为基础,辅以诗意或象征的导演手法,呈现了大陆写实戏剧的多样性。

甫于去年底成立的大陆「中国国家话剧院」,拥有二百多名的演员,能同时推出两个大型制作,可说是资源丰沛、引领风潮的戏剧新殿堂。该团于今年四、五月相继推出两出创团作《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与《萨勒姆的女巫》,分别由中生代导演查明哲与王哓鹰执导,以扎实的写实表演为基础,辅以诗意或象征的导演手法,呈现了大陆写实戏剧的多样性。

四月下旬至五月中旬,北京当地一个新的戏剧团队──「中国国家话剧院」同时推出了两部创团之作《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与《萨勒姆的女巫》。大陆政府为了集中资源,创办一个能代表国家级艺术层次的剧团,在去年年底,由原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与中央实验话剧院合并成立「中国国家话剧院」,直属大陆文化部,希望借此为有才华的戏剧工作者提供一个可累积作品的创作舞台。该团拥有二百多名演员,几乎同时排演推出二个大型制作,首次亮相即引起北京观众热情的回应。可以预见,大陆舞台剧除了北京人艺既有的写实传统印象外,中国国家话剧院又为大陆写实戏剧的表现增加了多样性,俨然生成了一股新兴势力。

一切从史坦尼斯拉夫斯基开始

这次负责创团演出的两位导演,分别是查明哲与王晓鹰;他扪两人曾是大学时代同班同学,均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现皆为大陆剧场主力创作的中生代导演。查明哲在进入大学主修导演之前,已在安徽合肥文工团有过六年的演员经验,之后在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完成了大学和硕士班课程,而后因国家的培养计划赴俄国国立戏剧学院研读博士四年。他提及从安徽到北京、北京到莫斯科的这段学习经验,完成了个人戏剧观念的两次重要成长;而曾有的演员经验,对他现今的导演工作,有著莫大的助益。王晓鹰曾因作品《绿房子》来台湾参加「小亚细亚」艺术节演出,对国内剧场观众而言不算陌生;他自大学毕业之后,从事剧场导演工作多年,之后再考入中央戏剧学院导演博士班,成了大陆自行培养出的首位导演艺术博士。他认为自己大学的养成教育是日后成为导演的关键基础,而经过数年的实践再回校研读博士,为自己的实践经验做了较佳的整理与总结。从他们两人的导演养成过程,见证了理论与实践的相互结合,并且显现了「史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剧体系」对他们的影响和作用。他们两人分别藉著史氏体系的写实主义基础,创作两出不同的作品,这也可说是大陆目前最为主流且完备的戏剧表现。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是由查明哲、童道明改编前苏联文学作家鲍里斯.瓦西里耶夫(Vasilyev)的同名小说。故事叙述一九四二年初夏俄国卫国战争期间,一名基层军官带领五名年轻女兵对抗德军,女兵们因战役而相继犠牲年轻生命。这本小说的中译本与据此拍成的俄国电影,曾在一九八〇年代前后,造成中国大陆的欣赏热潮,并深刻影响当时大陆知识青年。此外,俄国的知名导演柳必莫夫也曾将此作改编为剧场作品,其深沉晦暗的抑郁基调,成功地诠释战争之下的人性困局。查明哲笑著表示佩服自己这次创作上的勇气,到底要如何突破观众对此作原有的印象,以再创别于前人诠释的新观点,便成为查明哲导演创作此剧的初步考验。

以舞台技术实践诗化寓意

查明哲曾被北京的剧场界封以「残酷导演」的称号,因为他的作品一向予人理性冷峻、深刻哲思的感受。这次这出《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就是他个人系列作品「战争三部曲」的最后终章;前两部创作分别为法国剧作家沙特所著之《死无葬身之地》与加拿大的战争寓言剧作《纪念碑》。查明哲表示,因创作过程中对文本的选择才形成这样一个系列;他认为剧场除了提供娱乐的功能之外,还希望能给予观者对深刻议题思考的空间。曾在俄国研读戏剧的他,深受俄国艺术的影响,选择以俄国文学作品进行舞台创作,相信自有其独特的体会。

先前提到俄国舞台导演曾以抑郁的氛围成功表现这出战争剧,而查明哲则试图以「美的顽强生长与美的不屈毁灭」来诠释女兵们的死亡,选择在旋转舞台上建构白桦树林,作为虚实时空的衔接,整片雪白的白桦树矗立舞台上,寓意强烈,这是导演的俄国印象,也是女兵精神的具体象征。《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一剧最成功的地方,就是运用转场的技术而营造出各个时空衔接的想像;各个虚实空间的成功转换,场景因而流畅地呈现出军营、民舍、防空洞与沼泽等等,甚至是女兵们回忆中的场景或是导演的直观眼界,与文学的特质相当吻含,充分表现了导演企图完成的「诗化写实主义」色彩。由于小说建立的种钟现实时空,都必须被规范在特定的舞台镜框里,导演又必须兼顾文学作品内在空间与意涵:除了改编剧本时需多所考量之外,导演的实践能力尤其重要。查明哲的导演手法可说是在写实的基础上,力求诗意的渲染;但也许因为文本改编自小说,此剧前半的暗场不少,且场与场的连接也有不甚紧凑之嫌。

成功掌控观众情绪与氛围

此剧的另一项特色,是全剧充满了文学诗意与人性关怀的氛围。查明哲为了充实演员对俄国文学的体会,开排之初便举行俄国文化赏析与诵诗的讲座,并大量安排歌唱与舞蹈的课程,为舞台演出做准备。这次演出的歌曲表现颇为成功,除了铺陈与衬托剧情之外,还有调节观众看戏情緖与建立风格的效果。当女兵们随剧情演进而相继犠牲时,演员们如歌队群体引吭合唱,这不仅延展了诗化的悲凄之情,并提供观众思索战争残酷本质的空间。其中一场描绘一个女兵收到昔日恋人信件,并引发其他女兵们心绪分享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当信件打开后,众人原先写实的动作节奏,随著音乐而放缓,渐渐转为抒情的肢体表现后而进行对话;这不仅有效地完成了舞台上的聚焦,而且也巧妙说明了角色之间同中有异的内在心情,舞台的调度也说明了场景事件与角色思绪。

而导演在安排五名女兵相继死亡的设计上,采取了死亡瞬间即跃入重要生命经验回忆的相同形式,尽管内容涉及的层面不同,但五次虚实往返的形式却显得重复。无论如何,在面对北京观众对此剧毫无悬念的状况下,查明哲的尝试已获得极大的肯定。

融合写实表演与象征表现

当《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于首都剧场开演一周之后,《萨勒姆的女巫》随即在中国儿童剧场登场,两个作品同时接受北京观众的欣赏与评价。《萨勒姆的女巫》为美国剧作家亚瑟.米勒之作,原文名为The Crucible(或译《镕炉》),内容涉及一九六二年发生在北美麻州的审巫案,电影《激情年代》即是取材这个剧本。导演王晓鹰提起创作这出剧的缘起,是因在前往纽约外外百老汇工作时,途经香港拜访了香港话剧团,当时该团正在排演这出剧(港地译为《灵欲劫》)即被剧本吸引,加上香港友人建议他在中国大陆搬演,因而列入他的工作计划之中。

《萨勒姆的女巫》可说是经典剧作,剧本自身已具有高度的张力与深度,为表、导演创作者,提供了极佳的基础,自然也有挑战的难度。这次王晓鹰与该剧演员们的呈现,展现了写实体系训练下表、导演创作者的扎实基本功:作品的整体表现出色,节奏紧凑且张力十足。一个张嘴的巨型面具俯视整座观众席,加装的吊索,强化了人物面临外在驱力压迫的意象,舞台设计以选择性的写实表现,辅以象征的处理。导演的调度简洁且设计性高,更加强调了场景写实氛围的烘托,而不是写实下合理的行为动机与情节。例如剧中利用一座大型囚车,将被审判中的囚犯由上舞台直接推出接受审判,而囚犯始终高站于囚车之内,重要性因而突显;随著审判决议的结果,而使主角人物受冤,导演安排囚车快速推下以表现角色蒙冤的无奈与心情。

是扎实基础?也是突破的包袱?

王晓鹰相当重视对演员表演的引导,认为导演也须卖力投入人物的塑造。他相当享受这次导演与演员间的互动激荡,堪称是个人至今最满意的作品。然而有几处导演手法或有调整之处;如导演利用观众席上方的舞台设计,以突降吊索的方式企图达到震撼的效果,却因表现显得过于直接,观众瞬间遭受的惊讶反倒抽离了原有的观戏情绪。再者导演与演员们皆卖力撑起角色的强度,反而使得表演能量长时间保持一致,角色显得平扁,而且剧末演员的高潮表现反有过溢的倾向。其中最値得讨论的地方是导演以这样的处理,来强化男主人翁的挣扎,或为了控制演出长度、删减篇幅,而把几个与男主人翁对立的神职角色予以类型化的处理。但即使如此,《萨勒姆的女巫》一剧的整体表现仍在水准之上。

继《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与《萨勒姆的女巫》同时推出之后,中国国家话剧院七月初又将搬演瑞士名著《老妇还鄕》,而放眼当代戏剧舞台的全面趋势,可发现纯粹的写实主义与绝对的表现流派已不多见,更多的是此二种语汇的模糊交替与融合运用。或许,大陆现代剧场在写实体系的学院训练与剧团实践中已累积了相当的成绩,更企图在这样的基础上力求多样呈现的演绎空间。然而以北京人艺的传统风格与此次中国国家话剧院的亮相为例,大陆舞台剧主流仍是极倾向写实主义的现状,虽然有效地奠下表演训练的厚重基石,却也可能因为这样的包袱,造成未来力求突破与试图达到风格真正多样化的局限。

 

文字|朱宏章 北京中央戏剧学院博士班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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