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艺术杂志

普雷特涅夫一九七八年赢得柴可夫斯基钢琴大赛金牌之时，曾被视为青春拉赫曼尼诺夫再世，英国首席乐评家罗伯．莱顿还曾经迫不及待飞到布拉格去欣赏其独奏会。一九九○年创立俄罗斯国家管弦乐团后，他以指挥家身分所灌录的唱片评价都很高，其中柴可夫斯基《悲怆交响曲》（Virgin版）被Gramophone杂志选为唱片录音史百大名盘之一，而浦罗柯菲夫《灰姑娘》全曲和柴可夫斯基《睡美人》全曲（均DG版），则被企鹅唱片指南授予三星戴花最高殊荣。

《庆典序曲》散发高贵气息

他跟台湾的缘分始于一九九五年六月的钢琴独奏会，当时卖座仅约四成左右。幸好此后数度来台，无论独奏或率领乐团，经过唱片公司精心包装和他本身超凡魅力充分绽放，票房终于开出长红，在彰化甚至出现万人群集体育馆聆乐的盛况。不过，这次来访的俄罗斯国家管弦乐团，团员阵容跟先前大相迳庭，主要原因在于：普雷特涅夫于一九九九年卸任该团音乐总监，新任音乐总监史毕瓦可夫在二○○二年跟乐团发生争执后，在俄罗斯文化部长撑腰之下另创俄罗斯国家爱乐管弦乐团，并以三倍高薪挖角，因此造成该团元气大伤，补充不少新血轮。

此次的演奏会以萧斯塔可维奇《庆典序曲》开场。这是典型应景的场合音乐，普雷特涅夫不以表面欢腾爆棚为满足，除了将动态范围扩张到极限之外，还让乐曲散发高贵气息，闪耀著国族的自信光辉。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由新加坡玉女小提琴家李慧敏担纲。李慧敏从小就是天才儿童，曾追随名师黎奇和金格习艺，拥有耶鲁大学硕士学位，目前正准备推出首张CD，无疑乃新加坡乐坛循日本模式刻意栽培的明星。可惜当晚李慧敏的表现并非处于最佳状态，虽然台风稳健、琴音质感优异，但是音响强度和乐句线条都不够稳定，指法技巧也不够乾净俐落。表情方面，指挥与乐团对丰美氛围的塑造，显然比独奏者更加精致洗炼。她主动安可《夏日最后玫瑰》诚意十足，然而艰难展技乐段所出现的杂音，依旧凸显临场技法未能随心所欲的无奈。

给予听众三星戴花级的绝顶享受

下半场演出压轴大戏柴可夫斯基《第四号交响曲》。柴氏当年向梅克夫人解说此曲时，对第一乐章著墨最多（人生只能同命运妥协，毫无生气／远离现实是否比较好／啊！欢乐、甜蜜、温柔的白日梦／生命就是残酷现实、快速移动之梦和幸福幻影的无止境交替），而普雷特涅夫也在这个乐章里演出最多的微妙细节和情感刻画。整体而言，他除了将全曲中心思想（命运由无情力量所掌握）诠释得丝丝入扣之外，狂而不野的高级美学则强化了柴可夫斯基作品里比较偏向法国品味的那一面。乐团的合奏完成度不可讳言比以往组合略显逊色，但是终乐章结尾福特万格勒式的狂热加速，却展现出值得寄予厚望的新世代生猛潜力。

安可曲采用柴可夫斯基《睡美人组曲》之《圆舞曲》和《胡桃钳组曲》里的《俄罗斯Trepak舞曲》，他们演得身剑合一，再度给予听众三星戴花级的绝顶享受。

普雷特涅夫的钢琴曲目可谓上穷碧落下黄泉，然而拿手的指挥曲目似乎仍只局限于俄罗斯作品，期盼将来有机会听到他指挥俗称「战马」（Warhorse）的德奥不朽经典。

 

文字｜陈国修 资深古典乐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