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错魂记》的剧本在故事情节的营造与推动上,稍嫌贫乏,但唐美云在创团十年之际,大胆以南管唱曲表演作为呈现主轴,又以剧终执行困难的大雨技术──这是我进剧场看戏以来,看过下得最彻底的一场人工雨──收束,她的企图和魄力,真的教人羡慕又忌妒。
唐美云歌仔戏剧团《错魂记》
9/14 台北市社教馆城市舞台
临去时,唐美云饰演的角色,正在舞台技术刻意营造的「倾盆大雨」中,无声地嚎啕大哭。
即使《错魂记》的剧本在故事情节的营造与推动上,稍嫌贫乏,但唐美云在创团十年之际,大胆以南管唱曲表演作为呈现主轴,又以剧终执行困难的大雨技术──这是我进剧场看戏以来,看过下得最彻底的一场人工雨──收束,她的企图和魄力,真的教人羡慕又忌妒。
套用南管表现压抑与诗情
开场的扛轿身段,跟第二场〈错魂〉的那段阴调演唱与画面呈现,节奏明快动人;其中教人怀念而珍惜的还是潘丽丽的歌声。从音乐剧转台首度尝试演出歌仔戏的洪瑞襄,表现还算稳定──虽然有几处节奏跟武场搭不上线,显然还是现代演员不习惯听锣鼓点。但在她于第六场起转性演出小姑时的肢体跟声音,仍是相当具有说服力,这可能是唐美云寻求洪参与制作的原因之一。
由于是南管音乐,剧情也绕著角色们须参加南管乐社的种种情境打转,就故事戏剧性来说,有点单薄了些;不过,以这样的男女家庭故事,套用南管来表现压抑与诗情,其实相当合适。只是,几段有知名南管艺人王心心出现的表演场合,都是靠演员许秀琴饰演的阿聪伯,突兀地打断,让人有点担心是不是连演出者都对南管节奏的沈闷,感到焦虑。
这个剧本相当特殊。一则是它将悬疑的结局留在最后揭晓,人物角色陷在命定的困境里,看似无处可逃,但最后却让女性角色具有独立意志──即使原因看起来好像只是因为男主角必须克制自己对女主角(妻子的魂魄附在自己妹妹的身上)的身体「有欲望」,选择他嫁,开始另外的人生,与过去的戏曲剧本相当不一样;二则是把对男女主角的感情,留在事后的剧情里,慢慢铺陈,竟然也具有说服力,可能是演员的表演与魅力居功,使得一开场死别的悲伤,到了剧终,获得双重扩大的效果。
只有阿聪伯代表社会压力过于简单
可惜的是,主角们所面对逼婚或社会眼光的压力,全靠一个「阿聪伯」的角色来负责。而阿聪伯三番两次重复地质疑──幸好是演员道地的台语念白可看,显得主角们面对的不伦和两难,有点过于简单。
不过即使如此,我真是要对唐美云使用南管与大雨技术,掌声喝采!想是她对传统艺术的执著,真是一个浓情蜜意哪!
文字|傅裕惠 剧场导演、剧评人、台大戏剧系兼任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