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年翘首期盼之后,法国阳光剧团终于真的要来了!继上一期本刊以特别企画为读者深入介绍这个世界重量级的剧团种种与将演出的《浮生若梦》一剧,我们终于获得该团灵魂人物——莫努虚金女士的专访机会,让读者们预先了解这位坚毅、热情的剧场人,如何发展创作并坚持她的剧场理想。
经典20:法国阳光剧团《浮生若梦》
完整版
12/22~23 2:30pm
12/29 2:30pm
首部曲
12/26~27 7:30pm
二部曲
12/28 7:30pm
两厅院艺文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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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戏剧界、无疑地也是全世界剧场界异数的莫努虚金,目光灼灼,握手力道很强。她说:「我很喜欢台湾,一直很想去演出」。《浮生若梦》排练时间长达八个半月,但是让她听到以「奢侈」来形容这样的排练时间,她绝对当场发飙!没错,在现代社会,讲究成本、时间效益的逻辑下,能找到一群人大量投入时间和人力,细工磨出一场戏剧表演,阳光剧团的存在极富理想色彩,纯然出自莫努虚金的固执坚持。在访谈过程,发现她经常使用「灵感」一词。她的创作初始概念来自想要沈浸入一个特定世界的渴望,于是透过作品呈现出那个想望的世界。
Q:您先前的创作多处理历史、时事、政治等议题,而《浮生若梦》取材自日常生活片段,是否与一向的创作路线不同?
A:先前创作主题涵盖历史、政治、当代局势──而不能称是时事等题材,一直到《浮生若梦》,我想应说是创作发展到想更深入根究这些议题。一般当我们说「日常生活」时,总以为是平淡无奇的平凡事。事实上,《浮生若梦》一戏要呈现生命中的片刻刹那,虽微小,但是珍贵、具震撼效果、残酷、或优美的,而人生便是由这些微小的片段构成。
Q:《浮生若梦》场景建立在一个一个轮盘推车上,您如何选择剧场形式?
A:不是这样,剧场形式不是选择出来的,我让「形式」自行产生。雨果说:「形式来自内容」,印地安谚语则说:「形式等于内容本质」,我认为要表达的内容会自行衍生出表达形式,我们不刻意做选择,而由灵感导出表现形式。
Q:请谈谈您以演员即兴创作模式建构出一出剧的过程。
A:「即兴」可说是一种书写形式,但不像作家在白纸上写字的书写,即兴表演是一群人也就是演员,在排练地板上或舞台上,运用他们的身体和声音展现他们的感情和灵感。我引导演员们聆听心中的启发灵感,我认为此过程和作家创作一样。此时,演员即是作者。
Q:谈谈阳光剧团集体即兴排练过程中,为何强调演员自行扮装?以及您如何安排音乐演出部分?
A:服装像是一层皮,演员扮装是要进入角色扮演,十分重要。音乐在阳光剧团的作品里,重要性越来越提高。我通常让剧团音乐总监尚-贾克(Jean-Jacques Lemêtre)自由发挥,在《浮生若梦》一戏里,音乐占决定性重要地位,我甚至认为《浮生若梦》可算是一出音乐剧。尚-贾克明白演员的需求,他创作演奏的音乐可协助演员拉长情绪,或在音乐中持续酝酿。排练时,我们二人默契极佳,交换一个眼神便能相互了解。在阳光剧团演出里,音乐和演员表演相互融合相错,观众不必特别注意音乐演出,不必去找演出人尚-贾克的位置。因此有观众甚至没有留意到音乐的进行,这是因为音乐在剧中的演出,像血液在身体内流动一样自然。
Q:《浮生若梦》在法国创作,这些人生片段故事在国外演出时,观众的接受程度如何?
A:《浮生若梦》今年已到希腊、巴西、阿根廷等国家演出,除排定十二月到台湾巡演之外,目前正筹划到奥地利维也纳和澳大利亚墨尔本等地演出。我也曾问过同样问题,这些人生故事片段搬演到国外,是否能让外国观众感受这也是他们的故事?截至目前为止,在希腊和南美的演出都很成功,观众接受程度高。相较之下,台湾是至今演出国家中,文化差异性最大的地方,我们等著看这场「和观众者相似的赌注」成果如何。
Q:阳光剧团是法国最大的独立剧团,谈谈创团时间超过四十年所需的坚持,及剧团现状。
A:没错,阳光剧团创团至今超过四十年,我也不时问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我想出于对戏剧的热情应是最适切的答复,我将戏剧重要性摆在第一顺位。
阳光剧团目前团员人数达七十人,至少有二十个不同国籍,演员年龄自九、十岁至五十八岁,其中有人团龄达二十年。以人数而言,阳光剧团规模很大,但是不是法国最大,我没有肯定的答复。剧团平常在一出戏剧的成形过程,集体投入工作,以《浮生若梦》为例,排练时间八个半月,算很平常。
Q:您用宽裕时间创作戏剧的过程,可说是一项奢侈呢!
A:(从严正转微怒)我倒认为有些剧团只用六周排练时间,创作出一出剧作,是不正常的现象。至于「奢侈」一词,我认为你说错话了。不,我不认为每天工作十小时,排练时间达八个半月,在二年时间内到各地巡演,累计十万名观众的工作叫「奢侈」。不要忘了,我们全力投入付出,而演员的酬劳不算高。八个半月算太长?在这段期间内,我们投入参与付出!我认为排练六周的剧作可上演三个月,还想赚钱才真叫做「奢侈」。(想起待客之道,挤出笑容)我认为你说错话了。
Q:您曾表示东方戏剧艺术推究演员演出艺术到极高表现,您数度参访亚洲国家,根据您观察,当代东方艺术仍保持这项传统吗?
A:我说过传统亚洲戏剧为演员艺术提供保存机制,而西方戏剧传统则倾向发展创作剧作。当然目前亚洲戏剧受到西方戏剧极大的影响,我对亚洲当代艺术的了解不足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们的确可在日本电影中看到,演员透过表演显示出力量。
Q:您本人拍摄过电影《一七八九》(1974)、《莫里哀》(1978)、《神奇夜晚》(1989)等片,是否仍愿意再拍摄电影?对您而言,创作戏剧和电影的最大不同?
A:我认为阳光剧团舞台戏拍成的电影包括《河堤上的鼓手》、《奥德赛》也应列在我的电影作品单上。我会想再拍摄电影。我认为,电影和戏剧最大不同在于时间和摄影机。在戏剧创作里,我们注入时间,今天可找到昨天想不到的东西;不像电影,做了就做了,真要重新拍摄的话,便得多花钱。这一点会造成压力,有时有压力当然也好玩,不过,总是不要太多吧。
电影运用摄影机这部分,相较於戏剧,可有补足作用。其他,对演员而言,戏剧演出和电影则没有太大的不同。
Q:您曾公开表示因为西藏问题,不愿意去中国,您的立场一直没变吗?您也表示很喜欢台湾,谈谈第一次到台湾演出的感受。
A:(微笑回答)不,我不去中国,立场不变。
我很喜欢台湾,那儿有我喜欢的朋友,也有许多朋友喜欢我们。我很久以前就很想去台湾演出。我去过几次台湾,发现台湾人韧性强、愉快、好客、对人慷慨、保存尊重中华文化。很高兴这次台湾巡演能够成行。
Q:您的下一个创作计划是?
A:还不知道。
Q:通常新的创作灵感如何产生?
A:当我想要沈浸进一个世界时。
文字|罗苑韶 旅法艺文新闻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