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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信快乐》上海演出剧照(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 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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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戏剧两岸情 尽在交流中

北艺大《收信快乐》在首届「中国校园戏剧节」

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应首届「中国校园戏剧节」之邀,于五月下旬赴上海演出该系制作之《收信快乐》。虽然因四川震灾取消了当地大学戏剧校系的竞赛活动,而无法看到中国校园戏剧的现况,但仍参与了观摩交流与演出座谈,与上海戏剧学院师生互动热烈。领队的北艺大戏剧系主任洪祖玲,特以此文记述此行的交流状况与感想。

 

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应首届「中国校园戏剧节」之邀,于五月下旬赴上海演出该系制作之《收信快乐》。虽然因四川震灾取消了当地大学戏剧校系的竞赛活动,而无法看到中国校园戏剧的现况,但仍参与了观摩交流与演出座谈,与上海戏剧学院师生互动热烈。领队的北艺大戏剧系主任洪祖玲,特以此文记述此行的交流状况与感想。

 

首届「中国校园戏剧节」原拟于五月廿三日到六月一日在上海举行,是由中国文联、教育部、上海市政府共同主办,中国戏剧家协会、上海市文联、上海市剧协、上海市教委等共同承办。在二○○七年十一月中旬,戏剧节组委会从全中国廿四省、自治区的大专院校报送的一百一十八出剧目中,选出十九出大戏和一出由各校组合演出的小戏小品专场作为入选参赛剧目,参赛的剧目将角逐目前唯一由中国政府设立的校园最高戏剧奖「中国戏剧奖.校园戏剧奖」。组委会安排台湾、香港、澳门各一档戏作为观摩交流。国立台北艺术大学戏剧学系由教育部卓越计划补助成行的《收信快乐》,应邀参与了首届「中国校园戏剧节」;台湾自解严二十余年来,非戏曲类的高等戏剧专业学府接受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正式邀请,演出的核心艺术群(导演、设计、演员)皆是学生,《收信快乐》应是头一遭。

《收信快乐》剧组整整两个月紧锣密鼓重新排演重新设计、万事齐备就待出发的前一天,五月廿二日上午,从北京教育部传来一则消息:为悼念四川震灾,首届校园戏剧节将延至十月举行。我系紧急与主办单位商议,请对方体恤十六位师生安排这十天行程费尽周章、飞机团体票已开票无法更动日期,以及主要演员陈俊言入伍在即,《收信快乐》必须如期在上海演出。到了该日中午,主办单位与承办单位的决定是:中国大陆大学比赛的剧目延到十月十七日举行,邀请观摩交流的三个海外团体,台北艺术大学《收信快乐》、香港岭南大学《爱便爱》,以及澳门三所大专院校联合演出的《万大事有UFO》,照常举行。

由于剧场空出来了,《收信快乐》能在演出的上海戏剧学院端钧剧场有三天完整的准备工作,以及廿六到廿八日三场演出,在艺术成绩和交流能量上显著提高 。原五月廿三日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演出的开幕戏《红与黑》延后,《收信快乐》成了首届校园戏剧节的开锣戏。

大型活动因震灾取消,接待规格令人大开眼界

《收信快乐》剧组如期来到上海,无论是在住宿的饭店、演出的上海戏剧学院校园,甚至是最繁华市区的高架桥上,处处可以看到宣传首届校园戏剧节的巨幅布条和看板,可想像原来筹办的心血和规模之大;由原来的廿三所大专院校剧组突然减少到只剩三个剧组,成长在台湾的我,很难明白承办与接待的这些单位机构,如学校、饭店、演出场所等,如何承受这种巨变?

首届校园戏剧节为何需因四川震灾而停办或延后?四川震灾,中央视同国殇,领导全民哀悼这一巨大灾变,我们完全理解并接受,但戏剧演出是艺术创作行为为何需被停摆呢?莫非中共中央视戏剧艺术等同娱乐活动?再者,在戏剧节开锣前一天,全中国大陆二十多个团队即将出发前夕,层峰一声令下,二十几个院校戏剧团队临时无法成行,中央的决策,无疑是制造了另一种震灾。这么临时且重大的变动是否适当得宜?在媒体和网路上,完全看不到对话、批评或反思的声音。这种一个口号一个动作的顺从习性,反映了中国大陆在运作方面仍是中央集权一条鞭的本质。

另一方面,从上海浦东机场出关到演出结束离开上海,规划周详待遇优渥的落地接待,九天的住宿、餐饮、交通和专人服务等,我们得以非常舒适地工作和观摩交流,同时也显现出中共政府经济能力雄厚且大力投资此戏剧节。廿八日演出当天,代表主办单位的中国剧协党组书记董伟,以及中国话剧院副院长王晓鹰等人,专程从北京飞到上海来看《收信快乐》,加上上海剧协秘书长陈达明、上戏副院长韩生、校党委副书记副院长葛朗、党委宣传部部长张生泉等等领导,单单贵宾席即坐满四排,这种阵仗,让《收信快乐》的师生大开眼界。这些领导以实际行动彰显他们表示重视年轻一代的戏剧创作。

由我们剧组所经验的待遇,可推想原规划的整个戏剧节的经费和人力必定相当浩大,相对于中共政府这种大手笔作风,台湾政府对教育界文化界的投注和支持是瞠乎其后的。这几个面向都值得我们观察学习。

《收信快乐》演出受肯定,「自由」打造了台湾校园戏剧风格

《收信快乐》是单承矩从美国剧作家A. R. Gurney的《情书》Love Letters 获得创作灵感,是去年初夏的毕业制作独立呈现,由戏剧学系最后一届五年制毕业生安代梅芳导演、第一届四年制毕业生陈俊言和温思妮主演。此剧在戏剧学系其他申请之翻译剧目中夺魁,评审委员除考量其演出成绩优秀,有极大进步潜能外,这戏文本呈现了一九六○年代到目前台湾五十多年的环境变迁,在众多的大陆参赛戏码中,应可以成为一个特色。果然,《收信快乐》在上海演出时,文本的内容、表演和导演的手法,引发丰富的对谈。今年三月,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演了原著《情书》,由四组演员分饰两位男女主角跨越五十年的四种人生阶段,相对的,我们由两位年轻演员担纲全程的勇气已成焦点,剧作单承矩深刻生动的刻画,《收信快乐》演出总体成绩,获得高度肯定和热烈回响。

北艺大戏剧学系表导演教学的方式、学制毕制跨届跨系的合作方式,招生的重点等等,亦是最被热烈讨论的议题。

一如两岸的政治体制南辕北辙,两岸戏剧教育的走向也相当不同。

早在一九五○年中共建国之初,执政者对解放大业居功匪浅的话剧予以积极回馈,大批人才送至俄国培育,重要都会如北京、上海必设人民艺术剧院与青年艺术剧院等,国家建剧场养剧团发展戏剧,在教育方面,以师法俄国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写实表演体系为主轴,作为教学领导的是北京中央戏剧学院(简称「中戏」)和上海戏剧学院(简称「上戏」),五十多年来培育无数杰出人才。在台湾,迟至一九七九年到八四年连续五年实验剧展如春雷惊蛰,舞台剧才开始蓬勃发展,在同时期创办的台北艺术大学(原「艺术学院」)的戏剧学系,二十六年来在这现代剧运中扮演重要角色。北艺大戏剧学系所的老师之教育背景,除本土外,尚有英国、法国、美国、日本、中国大陆等等,综合了不同的传承与流派,目前的教学体系,是创系二十五年来数不尽的实验、研析、激荡、争辩和融合发展而成,到现在仍在持续变革中。解严后表坊、屏风、果陀、绿光等剧团皆视大陆为重点开发市场,登陆演出频繁,在这些剧团里,戏剧学系老师、校友担任剧作、导演、设计、演员等的比例甚高,这一年来在大陆各城镇冲州撞府的《包法利夫人》,十分之九的演员皆出身北艺大戏剧系,这些校友的表现,引起了大陆戏剧教育界对北艺大戏剧系训练体制高度好奇。《收信快乐》在二百八十四个座位的端钧剧场演出,三天演出一票难求;上戏的各系主任、老师、学生、剧场工作者都踊跃与会观赏,参与座谈。

比起中戏和上戏表演系身材高挑个个可当模特儿的俊男美女,饰演女主角淑芬的温思妮个子娇小。在演出后座谈会里,观众问我们选出的学生条件是什么?这个问题点出两岸招生与教学方向不同的基本点。中央戏剧学院和上海戏剧学院,在招考新生时,即已分为「戏剧文学系」、「导演系」、「表演系」、「舞美系」,每个新生已知他们要发展的方向,所有训练集中在他们的主修,如表演系学生不必修「导演」、「剧本创作」这类课程。北艺大戏剧学系一年四十个新生包括四种主修(剧作、导演、表演、理论),在招生时,强调的是学生未来在剧场艺术的潜力、敏感度和创造力,并未特别注重外表。全面剧场基础教育是北艺大戏剧学系的一大特色;学生在大三时才决定主修。「中戏」与「上戏」以一两位专任主修老师包办一届整整四年的训练。北艺大戏剧学系的主修课程每年级由不同老师教授,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方法和戏剧美学;不但在过程中可接触不同老师,且可选择主修老师,强调学生选择的自主性。在中戏表演系取得博士学位的北艺大戏剧学系校友朱宏章有个绝妙的比喻:大陆的戏剧教育像是「套餐」,北艺大戏剧系所是「自助餐」。有位年轻的「上戏」表演系老师觉得《收信快乐》的表演有种深入、细致又非程式的自然和生动,他问我们秘诀是什么,我说:「自由。」

跨系跨年级制作方式,「上戏」也乐于推广

这出戏跨系跨年级的合作方式也令「上戏」的师生印象深刻。中央戏剧学院和上海戏剧学院,导演学生的毕业制作,乃由该届该班的任课老师作为一出长剧的总导演,分派所有毕业同学作为不同幕或场的执行导演;著重导演学生对导演老师作业手法的学习。北艺大系所导演学生,在主修老师一对一的指导下,学生有充分的空间选择剧本、甄试演员、与设计群之合作、排演等,学士生完成一出五十分钟的短剧,硕士生完成约八十分钟的长剧,著重培养学生自主的原创力与诠释能力。上戏前副院长张仲年多次拜访北艺大戏剧系,他用心观摩这种制作方式并回到上戏推广。以下记录第一场演出后,张仲年教授的谈话:

我第一次访问你们学校,是在九九年台湾大地震之后,你们这次来是四川大地震之后,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巧合:地震反而把我们联系得更紧密了。

在我担任学院副院长期间,曾经有一次接待你们的机会,但由于其他原因,没有成功(笔者按,指二○○三年的《一官风波》,由邱坤良编导,未去成上海,到广州和北京演出成功)这次你们来了,我代表我自己,代表我们学校的老师们同学们,非常衷心地热烈地欢迎。

看到你们的演出,我感到由衷地高兴。你们有你们的风格,你们有你们自己的处理,你们有你们对剧本的理解。我知道你们办学的体系和方法与上戏的体系是不一样的;我到你们那儿去的时候,感到你们很先进,我从你们那儿学了一些东西回来。譬如二○○三年我第二次去时,我看了《航向爱情海》这出戏,你们在四个年级挑选了最合适的演员共同来排练这出戏。我很想把这个方法学回来,我在我们学校拼命推荐这个方法,不要我们学生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四年级壁垒分明进行教学。后来,没有在教学体系打破,但在学生作品里打破了,现在我们很多学生做的作品都像你们这样不分年级甚至不分系联合起来。

这样的一种局面,能够使学生自己开发自己的能力,自己表现自己的能力。

这点我是从你们那儿学来的。所以我们学校就出现两种方式的结合,使我们演出的活动更加丰富,使我们同学有更多展现的平台。

这次你们送戏过来,我们亲眼看见你们在舞台上的呈现,看到了你们的追求,这种朴实的追求内心的、不是张扬的、不是追求外在浮面的,所以,当最后当这位男同学说出了他最后的话时,我们都给感动了。一个年轻的学生,跨幅那么大的表演,最后,他内在的表现,年轻人演的老年人,感动了罩住了,我这个老年人……。

表演很精采,导演处理很乾净,布景非常有风格,而且能把作品内涵很清晰地表达出来,灯光和服装相得益彰,帮助演员的表演,体现导演那种情绪:慢慢慢慢地渗透。

看这戏,确实是另外一种享受。

这些是我们也许需要学习的。戏里的同学,他们的语言不像我们普通话那么标准,他们的声音不像我们那么宏亮,但他们的情感却比我们深沉,他们的人物是比较自然流畅,我们从台湾同学身上看到我们需要的东西。

我在这里代表我自己代表我们学校,以一种欣赏的美感,祝贺你们明天后天演出更为成功!

「上戏」师生热情学习,交流令人感触良多

张仲年教授的谈话表现了上戏学者谦冲的胸怀。此行,我们在浦东的「东方艺术中心」观赏过结合多媒体与舞蹈的《文明.图腾》,在上海话剧中心观看讽刺喜剧《上班那点事》,目睹上海剧场艺术工作者与时代竞步的努力和耀目成绩。然执中国戏剧教育界牛耳的上戏师生踊跃学习的热忱与谦逊,尤其令我印象深刻。不仅是在《收信快乐》的演出和座谈会有这种气候,笔者在上戏的讲座「激荡在原创、诠释与存续之间──台湾剧场现况」与林如萍老师主持的表演工作坊,皆全场爆满,师生争相求知学习。

这二十年来,上海,一如北京、广州、重庆、厦门等大都会,在物质建设方面,已远远超过台北,物质建设也许不是我们急与竞争的,但在文化和艺术创作层面,我清楚地感受到中国大陆专家教授与学子求进步的生猛冲劲,他们具有生气蓬勃的竞争力。身在非常民主极度自由的中华民国剧场艺术工作者,我们是否有相对的求知行动呢?我们的政府和文化界层峰们,是否也有高度诚恳开放的胸襟来与对岸交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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