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刻我才了解到,《很》剧仅仅只是一部单纯关于分享、关于互相了解的音乐剧:不同文化都演奏著一样的旋律,彼此分享著对于音乐与人生的态度,也在互相了解中改变了自己。不需要机关算尽的剧场元素,却用一片真心敬了你我一杯令人陶醉不已的美酒。
《很久没有敬我了你》
2/26~28 台北国家音乐厅
直到舞台上的大萤幕打出「先这样」之前,若是有人问我这部音乐剧在演什么,我可能想破脑筋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剧情大纲。事实上,这个制作大概可以被挑出无数个不完美之处:剧情松散、剧场/电影/音乐全数混杂在一起的不合拍等等。这种不合拍所产生的尴尬,就如此间断地出现在全剧各个时刻。
只是一部单纯关于分享、关于互相了解的音乐剧
即使从理论层面分析出,《很》剧似乎可被视为近年台湾剧场所热中的跨界大制作另一个不完美之作;但事实是,四场满场的演出,在剧末打出「别这样」、「还这样」、「又这样」后,始终鼓掌安可声不断(而且非常整齐),没有人愿意离开。就在这个时刻我才了解到,《很》剧仅仅只是一部单纯关于分享、关于互相了解的音乐剧:不同文化都演奏著一样的旋律,彼此分享著对于音乐与人生的态度,也在互相了解中改变了自己。不需要机关算尽的剧场元素,却用一片真心敬了你我一杯令人陶醉不已的美酒。
原住民歌手的歌唱实力本来就颇受肯定,部落文化近年来也成为许多音乐剧喜爱沿用的题材。但这次,我很开心再也不用看著那些由汉人观点建构出的故事,一再刻画出不同原住民少女被骗入汉人大都会,或是一些很玄却少了真实感的传说。这样的剧情增加了「异文化」的神秘色彩,却也再次强调了「他们与我们」的分野。
拒绝了「为跨界而跨界」或是「消费异文化」的叙事手法,《很》剧提供了观众处理不同文化的关键:从自身经验向外作连结。在剧中,身为汉人的指挥简文彬或是导演吴米森并不需要伪装一个看似以原住民为主体,但实出自汉人想像的伪文化。为了要「把这样的声音带到国家音乐厅」,制作团队是回归到简文彬自身的幼年记忆,由他的原住民褓姆所唱出的歌谣作为动机,再借此找寻与部落音乐的关连。
由简文彬所代表的西方古典乐观点,当然也需要部落观点来平衡。文化的融合是双方的,西方古典乐对部落歌手来说,一样是「另一种声音」。原住民音乐不再是「被动地」被带到另一个原本并不属于他们的空间,而是同样回溯自身经验,主动地去找寻那个文化结合的关连性。所以,在中场前我们看到胡德夫演奏的新民歌部落蓝调,在下半场甚至回溯到部落圣歌的历史——西方音乐与部落最早的结合。对我来说,这才是一个合理的方式去处理所谓的跨界概念。当我们从自身经验去找寻与另一种文化相关联的本质后,对方所代表的不再是象征「他者」的异文化,我们更能因为这样的「向外探索」,而连带更加地了解自己内在原本的文化。
全场合唱〈太巴塱之歌〉,收服了所有观众
原本在我理解下显得松散的剧情结构下,也就这样完整了起来。开场纪晓君从观众席的清唱带来了「不属于这个空间」的惊艳、当影片拍到南王部落全员出动来到音乐厅准备演出时,方才在萤幕上的族人瞬间开门歌唱著,戏与真实人生的重叠,是「我们终于办到了」的感动;最后全场合唱〈太巴塱之歌〉,更是将所有观众都收服了。剧末将简文彬和所有NSO团员带上花环,则让这一切更有意义:并不是在一开场时就穿上传统服消费部落文化,而是在经过这么多的努力之后,终于在落幕时获得认同。
在最后台上台下来自不同背景的人,唱著同样Ho hai yan的那一瞬间,若说我还要有任何抱怨,那也只剩下一句:「怎么能够就这样?不是应该Am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