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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竟之业》中,一群理想志士组成了「人民电影教育推广协会」,并决定自行来拍片以实现「自由、平等、博爱」的美丽乌托邦世界。(Michèle Laurent 摄 国立中正文化中心 提供)
特别企画 Feature 剧场与电影.虚实交会的魔幻时刻 历史真实、电影与舞台的交织辩证

《未竟之业》 回望燃烧热情、追求梦想的年代

《未竟之业》延续阳光剧团近年来对于「剧场中的剧场」的探索,更进一步结合了剧场和电影,但可不是当代剧场时兴流行的新颖「跨领域」或「科技多媒体」。莫虚金反向退回电影刚发明的默片时代,时空设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的一九一四年,在舞台上演拍电影的形式,于是进入了剧场中的剧场,或者说「故事中的故事」。

 

编按 :本文中《未竟之业》之法文原名翻译,尊重作者诠释行文之意呈现。

《未竟之业》延续阳光剧团近年来对于「剧场中的剧场」的探索,更进一步结合了剧场和电影,但可不是当代剧场时兴流行的新颖「跨领域」或「科技多媒体」。莫虚金反向退回电影刚发明的默片时代,时空设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的一九一四年,在舞台上演拍电影的形式,于是进入了剧场中的剧场,或者说「故事中的故事」。

 

编按 :本文中《未竟之业》之法文原名翻译,尊重作者诠释行文之意呈现。

法国存在主义大师沙特(Jean-Paul Sartre),在风起云涌的一九七○年代,说了一段名言:「没有理由把明天的快乐,建筑在今天的不公不义、压迫和痛苦之上,要改善状况,就得趁现在。」在那个年代,对于公平社会所怀抱的理想和抱负,或者说寻找所谓的「乌托邦」世界,离年轻人的「行动力」真的不远——譬如以集体创作、人民戏剧为目标的阳光剧团于一九六四年成立,这群热血青年霸占了巴黎南郊的废弃军火工厂(今日的弹药库园区,也就是阳光剧团一直以来的团址),开始了如人民公社般的剧团集体生活;譬如之后,法国的大学生更点燃了影响全世界的「六八学运」。

「六八学运」的革命虽然并未成功,但一直怀抱「六八精神」的莫虚金,却从未放弃地带领著阳光剧团,耐心地走过了近半个世纪。这些年来,莫虚金除了经常声援全球关于人权、政治的不公不义事件,主要让世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那些气势磅礡、史诗般的剧场作品,特别是近十年来,每出都是精雕细琢的重量级作品、个个掷地有声,包括《河堤上的鼓手》(1999)、《最后驿站(奥德赛)》(2003)、《浮生若梦》(2006)、《未竟之业》(2010),无论内容和形式上,都为剧场观众带来震撼。

莫虚金探索剧场内容与形式的总结

此次由国家两厅院二度邀请,即将来台演出的阳光剧团《未竟之业》,甚至可以说是集莫虚金一生,探索剧场内容与形式的总结,特别是在这个离「六八精神」远矣的今日,大师语重心长的寓言式巨作,相信对于熟悉阳光剧团的粉丝观众们,想必更心有戚戚焉。

《未竟之业》延续阳光剧团近年来对于「剧场中的剧场」的探索,更进一步结合了剧场和电影,但可不是当代剧场时兴流行的新颖「跨领域」或「科技多媒体」。莫虚金反向退回电影刚发明的默片时代,与老搭档编剧艾莲.西苏(Hélène Cixous)再度合作,她们将时空设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的一九一四年,在流经巴黎的马恩河(Marne)畔的一家名为「疯狂精神」(Le Fol Espoir)的小酒馆,这里聚集了一群理想志士,他们对于刚发明的新媒体——电影,充满高度的兴趣,以为电影(新科技)是教育大众的新管道,于是他们组成了一个「人民电影教育推广协会」,并决定自行来拍片(默片),以实现「自由、平等、博爱」的美丽乌托邦世界。

在舞台上演拍电影的形式,于是进入了剧场中的剧场,或者说「故事中的故事」。电影故事的灵感来自《环游世界八十天》作者凡尔纳(Jules Verne)的冒险小说,时间发生在一八八九年到一八九五之间,一群组成分子混杂,包括了移民者、乌托邦社会主义者、帮派分子和贵族的冒险家,登上一艘船想要寻找新大陆,他们从英国威尔斯首府卡地夫(Cardiff)出发,但在行经南美洲好望角之时,发生了不幸的船难,大船沉没了,一群人在寒冷的冬天,登上了不毛之地的火地岛屿群(La Terre de Feu),并遇见了岛上的原住民;原本以为的灾难,想不到反而成为一个全新的契机、意外的新世界实验室,这群人可以开始重新订定社会契约,尝试实践不同族群人们心中,理想社会之新生活。

历史、电影、剧场的三方辩证

而电影之外的剧场,这个由酒馆老板Jean LaPalette 担任导演,妹妹Gabrielle当摄影师,领班Tommaso兼助手,并招来亲朋好友及酒客们客串演员,用简陋方式来进行电影之梦。拍摄期间酒馆外却接二连三,传来发生了影响全世界的大事;先是「塞拉耶佛事件」(Sarajevo Incident,奥匈帝国皇位继承人斐迪南夫妇,被塞尔维亚青年普林西普枪杀,导致奥匈帝国向塞尔维亚宣战,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后有法国温和派社会主义(主张和平运动)领导者尚.乔黑(Jean Jaurès,法国《人权报》L'Humanité创办人)被暗杀(因为法国极端主义者,想发动战争报复普法战争失败的耻辱),此时整个社会氛围诡异,也大大影响了这群拍电影的人们,以及电影中的故事发展;于是演出至此,历史的真实、舞台的故事、电影的剧情三方开始相互交织,形成极高明的微妙辩证。最后电影的拍摄面对的,是人心惶惶、愈来愈不安的时局,但导演坚持要把电影拍完,紧接著坏消息很快传来,三天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竟然真的爆发,所有人的梦想都被迫停止,全部成了「未竟之业」。

全剧发生于一九一四年的六到八月,这个影响世界发展的历史关键点,社会时空背景是工业革命后的廿世纪初期,自动机械大量改变人类生活,人们梦想各种新发明可以让世界更美好,汽车、电气火车、飞机、电子计算机、广播、电视……人类怀著对未来的梦想,来迎接这些新科技;可是另一方面,工业生产体系所产生的阶级关系,再加上财富分配不均的问题,造成了社会(/共产)主义的兴起,这些人对于社会的未来,自有一番不同的期盼;再者因为人力、天然资源的掠夺,所兴起的殖民主义及地缘政治,亦造成了欧陆国与国之间的紧张,于是大战的爆发,似乎就不一定是历史的偶然。

为制片人父亲而写的类自传性作品

其实阳光剧团这种重新检验历史关键年代,鉴古知今的创作,早在八○年代初期,就有《1789》及《1793》两出戏,但是此次莫虚金这个荣获当年莫里哀奖「最佳公立剧院戏剧奖」、剧评人协会「最佳戏剧奖」荣衔的大作,除了是写下那个时代、写给成立已经四十八年的阳光剧团,更是写给她的父亲——一个充满热情的电影制片人,一个类似自传性的作品。

莫虚金巧妙将父亲(电影)与自己(剧场)的志业巧妙融合在一起,并且将剧场在今日还能对抗众多新媒体的力量,用既古老又新颖的手法,庄重又不失幽默地展现。片场舞台上的演员快速地转变场景,利用克难的布景道具,搭建出电影镜头中,以假乱真的惊奇效果画面;同时扮演电影演员的剧场演员,用默片的对嘴形式,滑稽地配合字幕演出,而更滑稽的是,观众同时看到镜头之外,工作人员忙碌地制造下雨、下雪、刮风、航行、沉船、海底……等电影镜头效果,但就在观众进入电影故事的同时,演员却又不时打断幻觉,提醒外在战争就要开始,必须赶工才能完成电影。如此电影、剧场相互交织的故事叙述,让整个舞台充满了其奇幻的魔力,而导演主要想传达的理念,却又可以渗透到剧情的每一个细节之中。

原剧名Les Naufragés du Fol Espoir(Aurores,原意为「疯狂精神的触礁(极光)」,可见大师在作品中透露,尽管极地的探险、电影的拍摄、时代的前进、乌托邦的追寻,都遭受到阻碍而未完成,但并不代表人们不可能抵达,那可能出现的美丽「极光」,《未竟之业》仍需努力前进。台湾观众何其有幸,能够亲临这如此感人的演出现场,一个从事剧场近半个世纪大师之深刻省思,那永不放弃、继续追寻人类理想世界的巨大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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