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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剧团艺术总监莫虚金。(林铄齐 摄)
特别企画 Feature 剧场与电影.虚实交会的魔幻时刻 专访阳光剧团艺术总监

莫虚金:剧场应该让人感到行动的想望

二○○七年,《浮生若梦》的演出,成为许多观众深铭心底的看戏回忆,虽然有著语言与文化背景的隔阂,但阳光剧团所打造的剧场经验,却是「剧场无国界」的明证。再度访台,阳光剧团带来四小时的大戏《未竟之业》,一个以一九一○年代电影初发明的时空为背景,叙述一群想藉拍电影达成教育理想的人们的故事。为什么阳光剧团会制作这样一出戏?又如何完成这样一个回顾梦想年代的作品?透过越洋访谈,导演莫虚金为我们娓娓道来……

二○○七年,《浮生若梦》的演出,成为许多观众深铭心底的看戏回忆,虽然有著语言与文化背景的隔阂,但阳光剧团所打造的剧场经验,却是「剧场无国界」的明证。再度访台,阳光剧团带来四小时的大戏《未竟之业》,一个以一九一○年代电影初发明的时空为背景,叙述一群想藉拍电影达成教育理想的人们的故事。为什么阳光剧团会制作这样一出戏?又如何完成这样一个回顾梦想年代的作品?透过越洋访谈,导演莫虚金为我们娓娓道来……

Q:您的作品无论在内容或形式上都极具量,为观众带来惊喜与震撼。请问您如何构思这些作品?

A如果我们创作,是因为我们认为这是必要的。我并不是说这出戏很重要,而是这对我来说非做不可。尽管一切还很模糊,但我会告诉演员我的想法,即使他们从未想过,却要让他们感到这么做有意义。如果它只是让人觉得:「啊,这很有趣,那我们先试试看。」表示这是不好的提议。我们通常会专注在这主题上,一连研究好几个月,直到它愈来愈刻不容缓,剧团便会拿出勇气,使它更清楚明确。

 

Q:您是否有一套工作模式?

A从发想、创作到排练,需要非常久的时间,尤其是集体创作。最顺利时,也需要八个月。我不知道我们是否真有一套工作模式,我想当然有,但它在过程中会因为这群人而不断演变。尤其有些演员愈来愈有经验,懂得运用自己的创作方法。加上我愈来愈有智慧(笑)。我现在倾听更多,而不是强加自己的想法,我很喜欢这种创作方式。对我来说,导演,就是要激发潜在的事物。

 

Q:巡回演出对您和剧团的意义是什么?

A巡回对我们来说简直是个礼物、具有神话学般的意义。在欧洲传统里,剧团就是要有马车、到处流浪、在市集的露天舞台演出。这也是我们当初做剧场的想法,和同伴一起旅行。当然,有驻点也很重要,一切就像命运,时候到了,我们就找到剧团的基地弹药库。所以剧团要同时有一栋房子和一辆旅车!再说,剧场本身就是旅行,观众即使坐著不动,仍然和我们到了别的时空。

 

Q:您的父亲是电影制片,您的童年也在片场度过许多愉快时光;《未竟之业》是否有向父亲致敬的意味?

A我相信一定有,但我完全没想到这点。因为这真的是集体创作,我的父亲和其他人的父亲融合在一起,这部作品有每个人的一部分。最开始我想做《未竟之业》,只是因为偶然间看到一本凡尔纳的小说,我完全被它吸引,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说这个故事。就像我在开头说的,我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再和大家一起创作出来。我想,无论是我或演员,都会无意识地将隐藏内心深处的,转化到作品中。可以说,这里面有每个人内在的众神、创伤和喜悦。

 

Q:您如何与演员工作?

A阳光剧团演员的工作量非常重。他们在各方面都被恳求,不只是表演,还有身为人的方面。我想,当一个演员来敲阳光剧团的门时,他就非常清楚剧团赚得不多、我们总是在工作,还有我很严苛,所以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但是透过大量的肢体训练、工作坊和主题式的资料研读,我们会一起发展、寻找路径。为了《未竟之业》,我们除了研究电影和历史,还特别去理解「探险」对于那个时代的意义是什么,当时的人为什么想乘木造船去南极。为了作品,我们必须「暂时」成为这个主题的专家。

 

Q:您如何将电影画面发展成《未竟之业》的剧场片段?

A事实上,里面并未出现任何电影影像,说到底,它还是剧场。如果观众觉得看到电影,那是他们的想像。这就是剧场应当做的,让观众想像舞台上所没有的。如果舞台上要有森林,就绝对不能把真的森林搬上台。相反地,演员必须透过他手上的小摄影机,真的看到一部他在拍摄的电影。这非常重要,唯有如此才能让台上的一切具体呈现。有趣的是,我们从默片里寻找电影的模式,却找回了那时代的剧场特色。

 

Q:为何阳光剧团近来的作品想以剧场和电影两种形式呈现?如何区别?

A其实,总是演员先说想要尝试这种转换,然后才变成我想要做的事。当然,我一样很热情地投入。电影并不是剧场的记录,必须忠于作品精神,将形式转化为电影语言。剧场里,导演的场面调度呈现远景,观众自己决定观看焦点。但在电影里,是导演和镜头去决定景框。电影最主要的语言是「拍摄」。

 

Q:为何您选择那样的时代作为背景?想要呼应今日什么样的现况?

A那不只是默片时代,同时也是小说的时代!我想要好好述说那个时代。凡尔纳死于一九○五年,我希望这出戏的背景是在他死后不久。廿世纪初虽不够完美,却是希望和发明如此丰富的时代。工业、科技、医学等大幅进步,还有佛洛依德、马克思、爱因斯坦,所有造就廿世纪的都在那时出现。可是一九一四年的战争突然打断一切。二战前还酝酿了史达林主义和纳粹,造成悲剧。最近有人跟我说,法国历史的史诗在一九一四年时就被切断。我觉得挺有道理。而这出戏是再赋予它史诗涵意的机会,因为集体的冒险就是史诗。法国人曾经为了理想发起抵抗运动,但很短暂。也许为了要让这一切再出现,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艺术家。一位重要的抵抗运动者曾说:「抵抗是乐观主义」。创作也是如此。

 

Q:《未竟之业》获法国CRDP教育文献区域中心选为中小学艺文教育教材,您对剧场的教育功能有何看法呢?

A我认为剧场的主要功能之一就是教育。有剧场以来就是如此,像希腊剧场、莎士比亚时代的剧场,曾经是新闻时事的学校。现在,剧场再也不是这种百科全书式的教育功能。是另一个更加重要、严肃,也就是对于人性、灵魂与精神的教育功能。我认为,剧场应该激起观众的意识,让人感到行动的想望。剧场这个场所就具有史诗意义,在那里,我们能集体行动、述说故事,特别是述说胜利。讲述不为人所知的胜利是很重要的。生活是由胜利和失败所组成,如果不庆祝胜利,那么压迫者就会让我们相信,我们只能活在失败之中,成为典型的受压迫者。就好比在《最后的驿站》里,胜利不只属于那些成功抵达英国的人,也属于那些帮助、接待他们的人。我们不需要歌颂英雄式的人物,而是那些努力活出自己生命的人。

 

Q在阳光剧团的作品中,-贾克.勒梅特(阳光剧团音乐家)的音乐迷人并有极重要的位置。可以跟我们聊聊和他的合作

A我们一起工作已经有卅三年了。我们往往不需交谈,就很了解彼此。刚认识时,他还非常年轻,可是他很快就了解,他想做一个剧场里的音乐家。很多音乐家只是「为」剧场做音乐。但尚.贾克非常不同,他知道如何融合剧场与音乐。当然剧场本来就有音乐性,像东方的传统戏剧。但在西方,十八世纪时,剧场和音乐就分家了。我们想重新连结剧场和音乐,和尚.贾克的相遇是很重要的关键,我的很多创作不能没有他。

 

Q:台湾观众很期待您的新作,有什么话想跟他们说?

A我很喜欢台湾,迫不及待要和台湾观众见面。上回《浮生若梦》开演前,我们非常担心,毕竟这出戏谈的是欧洲的历史和忧虑,不知道文化背景不同的台湾观众,是否能接收到其中的情感。我印象非常深刻,观众很早就来排队,这已经让我们很感动。演出时,观众竟然和我们在同样的地方流泪欢笑。这真是永远难忘的回忆。能再和这些观众相见,我感到高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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