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指挥一职悬缺多时的台北市立交响乐团,终于在五月中找到了新任领航人——来自欧陆的指挥家吉博.瓦格。出身匈牙利音乐世家的他,此前曾有数次与北市交愉快的合作经验,也造就了让关系更上层楼的契机。吉博.瓦格表示,在与乐团的工作上,他将会花时间在彩排的技术性上作调整,以期找出乐团令人惊艳的新声音,他也期待在工作态度上,尽力协助团员享受每一个当下。
【TSO】日耳曼,音乐复兴!
6/14 19:30 台北市中山堂中正厅
INFO 02-25786731
人物小档案
- 1952年生於伦敦,父亲为知名匈牙利籍小提琴大师提博.瓦格(Tibor Varga)。
- 自幼学习小提琴,22岁时因左手罹患肌肉张力不全症改学指挥。
- 曾任宫廷交响乐团、匈牙利爱乐首席指挥以及司徒加特室内乐团常任客席指挥,并担任玛尔摩交响乐团的首席客席指挥。从1997年到2008年担任巴斯克国家乐团的音乐总监
- 2011年由Naïve 唱片公司发行指挥安娜‧维尼斯卡亚(钢琴)与柏林德意志交响乐团的最新录音,并荣获了BBC音乐杂志五星奖。
台北市立交响乐团甫于五月中旬正式宣布由国际指挥大师吉博.瓦格出任悬宕多时的首席指挥一职,任期三年。出身匈牙利音乐世家的瓦格,活跃于欧美乐坛,指挥过包括费城管弦乐团、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慕尼黑爱乐、巴黎管弦乐团、英国皇家爱乐管弦乐团等四十多个世界级乐团,并曾任匈牙利爱乐首席指挥、巴斯克国家乐团音乐总监等。在大师紧凑行程中的访谈,可以感受到他的亲切而不客套的个性,短短的时间里,不但畅谈了他指挥艺术的概念,更提供了针对与乐团工作的方向和未来展望。
Q:从您的音乐资历看来,发现您的工作重心主要在欧美国家,较少有机会与亚洲乐团接触,请问您是如何与北市交开始合作的契机?又是如何决定接受担任北市交首席指挥的邀请?
A:二○○九年,指挥家马丁.费雪-狄斯考(Martin Fischer-Dieskau,二○○八/○九年乐季曾任北市交准音乐总监)在柏林聆赏我指挥的演出后,表达希望能邀请我到台湾指挥北市交演出的心意。同年我第一次来台与北市交合作,二○一一年再度受邀指挥两场演出,合作相当愉快。于是二○一二年乐团邀我专程来台与文化局长刘维公先生会面,具体讨论与乐团长期合作的条件,尤其我非常强调职业乐团应该有自己的演奏厅等事宜,大体都达成共识之后,我便欣然决定接受这个邀请。
Q:请您简单谈谈,您的音乐与成长背景如何塑造您成为一位国际知名的指挥家?
A:我成长于一个音乐家庭,我的父亲(匈牙利小提琴大师提博.瓦格Tibor Varga)是欧洲极负盛名的小提琴家,就如同我的成长背景塑造我能通晓多国语言一样,音乐对我而言也完全是一种语言,是我用以表达自己再自然不过的工具。我从小学习小提琴, 直到我廿二岁那年,左手得了「局部肌张力不全症」(Focal Dystonia) 以至于无法成为小提琴家之后,我也没想过从事音乐以外的事业。
而之所以在众多音乐领域内的工作中会选择指挥,是因为我从小就很喜欢地图,我也喜欢旅行,而地图能让我们在想像力中旅行, 自由地领略各地不同的人文与地理风情。比方拿西班牙来说好了,尤其现在我们有Google卫星地图,你可以从整个欧洲看进去、看到西班牙、再看到这是加泰隆尼亚、这是马德里什么的,甚至一条街道、几棵树等细节都一清二楚,充满令人想像不到的趣味。总谱对我而言就像音乐的地图,在我面前展开一个巨大的世界,总能让我悠游其中,不断地发现惊喜。
Q:学习指挥的路上,您师从三位风格迥异的指挥家费拉拉(Franco Ferrara)、布鲁克(Charles Bruck)、以及乐迷公认的传奇性大师杰利毕达克(Sergiu Celibidache),可不可以谈谈他们三位对您的影响,而他们又是如何引导您成为大师级的指挥家?
A:费拉拉与我父亲生日同一天,是我父亲的挚友,所以当我廿二岁时决定尝试指挥这条路,我父亲很自然地把我送去跟他学习。费拉拉是位情绪饱满的音乐家,他会因为被音乐的情绪冲过头,以至于常常在音乐会进行中因太激动而昏倒在指挥台上,以至于他后来主要以教学和指挥电影音乐为业,他指挥过多部费里尼(Federico Fellini,知名义大利电影导演)的作品配乐,因此我从他身上学到最重要的功课,就是如何带领乐团将音乐的情绪强烈地表达出来。费拉拉后来建议我去和杰利毕达克学习,他是位极为注重细节的老师,他强调指挥者必须透彻地理解总谱上的所有讯息,在智识上能充分消化作品的意涵。他是一位伟大的乐团教练,他要求所有乐团成员演出每一个音符都必须经过充分思考,而不是看到力度记号就直觉演奏大声、小声,而他会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每一个原因,然而因此,也就必须比一般乐团指挥花上好几十倍的时间和乐团工作。
两位老师都很注重细节,而再经过针对作品内容感性和理性层面的训练之后,我很幸运地跟布鲁克学习,不同于二位,他是一位效率大师,能针对实际音乐产业的现况做出最合适的时间安排,因此他懂得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与乐团培养最高的默契。比方说若只有廿分钟的彩排时间,他会事先作出规划,让彩排的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受到布鲁克的影响,我也从而培养出自己的一套指挥作业蓝图,针对每个彩排我会事先列表,根据有限的时间和乐团的状况优先列出要处理的乐曲段落,尽量避免在令自己陶醉的乐段上花太多时间。以这样的方式面对当今、尤其像美国或英国的乐团,在极少的彩排时间内,便能呈现较理想的成果。
Q:以您包括与将近五十个世界级乐团合作的丰富经验来看,您对北市交有哪些观察?您又将如何提供您宝贵的艺术涵养、技术、观念与想法等,来协助这个乐团成长与发展?
A:我发现有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即便欧洲、美国,或亚洲这边像北市交,职业乐团的经营方式彼此虽然都相当不同,有的必须仰赖民营企业的财力,有的是完全由政府支持等,然而,乐团在音乐本身表现出来的地域化差异却愈来愈小。像欧美乐团这些年的新团员招募考试,音乐家来自世界各地,或者是像市交的演奏家有一半以上在德、法、美国接受教育等等,国际化的因素,使得现今职业乐团不像五十、七十年前,一打开广播听到交响乐团演奏,就能辨认出是哪一国、或哪一个乐团独特的声音。在学派风格逐渐消失的情形下,北市交展现的也是非常国际化的声音。
这是一个素质很好、很有潜力的乐团,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在经验与技术上帮助乐团成长的,我想我会花时间在彩排的技术性上作调整。比方说,将弦乐的位置改成环形排列,如此各声部首席都能清楚听到其他团员在音色、弓法各方面的状况,让弦乐群表现得更工整统一;同样对管乐来说,尤其是音准,这个做法也可以让各声部更了解彼此,达到合奏技术与音乐性上的提升。这些做法都要花上一段时间去调整,一开始团员会不适应,乐团的声音可能反而会变得别扭,但一段时间过后,新的默契和听觉习惯养成了,我相信北市交会出现令人为之惊艳的新声音。
此外在工作态度上,我会尽力协助团员享受每一个当下,毕竟职业乐团从事的是表演事业,姑且不论薪水高低,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演奏伟大而美妙的音乐更愉悦的工作?
Q:亚洲乐团因为考量到古典音乐所展现的文化差异性,在曲目安排上往往以推广听众进音乐厅为诉求,不免有著重大众化曲目或风格稍嫌狭窄的倾向。您如何看待这个现况?而您对北市交在曲目安排上的方向有什么想法?
A:对于曲目的选择,我觉得在展现一个乐团诠释各样作品实力的同时,也要非常注意听众的接受度。我会采用所谓的「三明治策略」,也就是以鲜明的主题贯穿音乐会,在正规的管弦乐名曲、协奏曲中,夹带一些比较新颖、挑战听众耳朵但偏小品类型的作品,因为演奏任何过于冒险或较艰涩的曲目,有时候会妨碍听众直接感受乐团和指挥所发挥的艺术能量,因此总是必须考量,要先赢得观众对北市交的喜爱,先让他们认识这个乐团的声音、指挥的风格等,对乐团有了相当的信任与评价,尔后当我们介绍更为多元或较难理解的曲目时,观众对乐团带来的作品接受度也相对会提升,借以达到成功介绍更多作品的目的。
Q:在结束今天的访谈前,想请教的是,您对未来三年与北市交的合作有什么样的期待?以及,您是否还有任何希望在此提出对乐团或有关当局的想法与建言?
A:我(语重心长地说),在这段期间内会尽最大努力达成我的任务,那就是,为北市交在各个方面能成为一流乐团的未来作准备,我已和乐团的音乐家们达成共识,他们愿意与我一同努力朝著这个目标前进。同时,我也希望有关当局能配合,包括在促成北市交拥有自己的音乐厅等事宜上,给予最大的支持,并在预期的时间内实现我们所讨论的各样措施,如此一来,实现真正的成果便指日可待。我衷心期盼每一位关心北市交、参与在北市交决策与执行团队的人员,能将诚意化为最具体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