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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灯具与光影展开变化,进入幅度最长的光影游戏,舞者尽情地与光对话。(陈长志 摄 周先生与舞者们 提供)
企画特辑 Special

写在空间的诗行

或许可以这样解释:周书毅是诗人的身体,他的身体所欲承载的,是文字的重量,在空间里,在光影里,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可视为一句诗行,是一个「活著」状态的演绎,是关于描述他自己对“living”:活生生/现存意义的陈述。

或许可以这样解释:周书毅是诗人的身体,他的身体所欲承载的,是文字的重量,在空间里,在光影里,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可视为一句诗行,是一个「活著」状态的演绎,是关于描述他自己对“living”:活生生/现存意义的陈述。

周书毅独舞《关于活著这一件事》

2013/10/26  台北 水源剧场

初看题目,《关于活著这一件事》似乎应有某种陈述(statement),关于活著的看法、态度、感怀、故事……云云。实际进入演出文本,周书毅带我们进入的,不是理性客观可以描述的智性世界,而是存乎瞬间、意念流转的意识之海;不论是光、影、音乐、身体,都以一种探问的概念在运行著,其间的切割像是诗的断行,周而复始的,是舞者自我的寻觅与探求。

「光」是主角  也自行成为某种隐喻

过往看过周书毅两部作品,二○一一年《我/不要/脸》及二○一二年《重演─在记得以前》,对周书毅对空间的敏锐度印象深刻,前者在箧型的空间钻来钻去,地穴即其童年记忆,后者在中山堂光复厅上下回廊及大厅反复匝绕,试图走出历史的足音;《关于活著这一件事》也可以从空间来解读,当舞台是大白亮灯,行走其间的身体如日常行动,当舞台只垂下一只悬摆的灯,身体不动如画像,像固封的生命史,当半罩的灯光依著轨道运行加自转,明暗互切,身体便在光影里逡游,像游戏,也像寻觅。从可见到不可见、幽暗复幽明,周书毅藉著光的变化,带领观众一同随他进入白天黑夜、外在内里的自我状态。

光,应当是这支舞作最主要角色,不仅带来空间与氛围最大变化,也自行成为某种隐喻:时间(灯罩旋转如月之圆缺)、轨迹(灯具在舞台上空轨道运行)、镜像(影子),提供观众多重解读的可能。空间藉光影雕塑而成某种氛围,但终究是一个「空」的空间,填满这空台的,仍须仰赖身体,却偏偏在揣摩舞者的身体语汇时,我们陷入不可名状的混沌。一开始的大步横越舞台,似在度量什么,我们注意到周书毅一向著迷于下肢与地板接触的危悬感,在大白光灯下,舞者优雅身形展露无遗。瞬间进入黑暗后,脚步声、脱衣穿衣,作为转换空间的介质,然后是舞者坐定在一盏摆荡灯光下,兀自自画背后人形,反勾的手,重复困难的画线动作,似是难以描摹的人生。随著灯具与光影展开变化,进入幅度最长的光影游戏,舞者尽情地与光对话,有时逡游于两具灯具之间,有时逆光而前行,有时是手影,有时身体不由自主抽搐,有时游逸于舞台框线之外,伴随著还有喘息,以及各种音乐及音效。

行走、勾勒、追光,这三种主要身体表现方式,带来不同观感,似乎不在同一脉络下,唯有相同的,是舞者的专注力,专注于每一单一时间里身体的细节,专注于外在的召唤。从这些细微且几乎不做重复的动作,舞者的身体与意识沉浸于完全的自我审视,每一分秒似乎都从舞者内心涌现无数动机,这些细微的内心小宇宙仿佛细碎私语,对应于相对「巨大」的空间,虽不尽被吞没,却也缁铢难辨,难以固著于某一指涉。

舞动著的  是诗人的身体

或许可以这样解释:周书毅是诗人的身体,他的身体所欲承载的,是文字的重量,在空间里,在光影里,每一个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可视为一句诗行,是一个「活著」状态的演绎,是关于描述他自己对“living”:活生生/现存意义的陈述。冒著可能半封闭与自溺的危险,灯光、影像给予了相对统一的美学观感,在颇长的一段幽晦不明后,雨丝流淌画面滑入地板形成川川溪流,周书毅汲水而行,雨声、音乐声渐大之中,一切的浑噩暂时纾解,这一趟暗阒之寻旅回到可辨、可触摸、可感的大自然界,仿佛生命的出口,为活著找到意义。活著,无非就是不断探问与追索,以及,不断前行与流动,最终我们就会看见其轨道,也就是舞作最后,悬在舞台上空,兀自流转的光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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