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真是要条件的,我们无心插柳,暮然回首却已成荫。然而那些留下的都已是历史,在那些回首细数之际,以一种拔得头筹的姿态昂然屹立。而在我们有限的资料库容量下,包覆在矿石周围的尘土杂质被冲刷殆尽,有时更加精简浓缩地只留下被挑选保存的片段,供我们如珍宝般地收藏。
最近脑子里常浮现「深刻」两个字。「深刻」长了一双特别的眼睛,它会在人身边的事事物物找驻足点,飘啊飘的,每天四处游荡,你完全不觉它的身影,但就在某一个特别的时间裂缝里,它悄然而至。往往是你离开那个情境后,才知道,原来深刻已经到临。
小时候有小时候的深刻。在遥远泛黄的记忆里,有一些几乎可以用慢动作进行的片段,它们以一种影像或气味甚至触觉的状态,存留在我们最遥远的记忆库里,形成一种类似原乡的好恶标准。很多时候它甚至跟我们长大后的认知相去甚远,但却挥之不去。
时间冲刷形成深刻原石
常常听做老师的说起以前那个难以管教的学生,经过时间的洗刷,已不见当年的气愤与无法忍受,取而代之的是有如共度难关的情谊。做学生的聚在一起也最爱绘声绘影地大谈当年那个最凶、最不可思议、大家最害怕的老师,以前曾经如何度日如年,战战兢兢,你来个政策我们来个对策的猫捉老鼠,也都成了逗大家开心的笑话。是我们健忘吗?还是辛苦与痛楚都只是包覆在矿石外面的尘土,经过时间的冲刷,露出来的就剩深刻这颗原石了。
长大了谈个深刻的恋爱,开始时都美感十足,感觉只有天上有,最后却是有些爱不到,爱得辛苦的得到深刻的奖杯。什么问题啊?看来有点活得不耐烦。好在大多数的人都能愈挫愈振、再接再厉,为求更好的明天继续努力。当然也不乏有人拥抱著深刻以终的,旁人只能齐声合唱〈哈雷路亚〉了。
深刻,因为把心与力气用进去
深刻,因为货真价实地交手过
深刻,因为无可取代
深刻,因为全心付出
深刻,因为感受到无私的给予
深刻,因为几乎做不到却勉而为之
深刻,因为至高的快乐与最深的痛苦
深刻,因为滴水穿石的刻划
深刻需要条件
常觉得,创作一个作品就是在制造一个可能深刻的机会。在工作过程时好像对每个作品也都有全力以赴之感,遇到灵光乍现自己欣喜若狂,脑残时撞墙都不足为惜。随时都在为需要人、需要时间、需要钱而辗转不安。音乐听了又听,对一些小细节显现有强迫症的倾向,对自己的态度在缺乏自信与信心十足间摆荡。过了一关又一关,自以为已经身经百战,却又重蹈覆辙。这过程好像在制造「深刻」,其实却又不然,过了些时间听到一首熟悉的音乐却记不得是用在哪支舞里头,哪个年头做过哪支舞可以张冠李戴,哪支舞去过哪里巡回演出已想不清楚,健忘吗?还是因为不够深刻?
常常在被叫老师时,看著那张熟悉的面孔,完全不记得他/她是在哪个年代教过的学生,更别说是记得名字了。经过,但不深刻。深刻真是要条件的,我们无心插柳,暮然回首却已成荫。然而那些留下的都已是历史,在那些回首细数之际,一种拔得头筹的姿态昂然屹立。而在我们有限的资料库容量下,包覆在矿石周围的尘土杂质被冲刷殆尽,有时更加精简浓缩地只留下被挑选保存的片段,供我们如珍宝般地收藏。
深刻,是个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