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艺术杂志

（N1-01）

衣索匹亚北部。Lalibela古城。圣乔治教堂（Bet Giyorgis）。教士们抬著跨骑白马提剑屠龙的圣乔治（St George）画像引领队伍缓慢前行，人潮逐渐向教堂聚拢。我们到访的时候正逢一年中最重要的主显节（当地人称作Timkat）节庆假日（每年一月十九日前后三天），几乎每个城镇都举行著纪念基督受洗相关祝祷游行。与南部少数部族的狂放野艳全然不同，北衣索匹亚展露著中世纪东正教的虔敬朴拙风情。圣乔治教堂往地底深入约十五米，依希腊式十字架形式凿挖火山岩而成，是基督宗教教堂中最具特色之一。Lalibela古城共有十一座规模式样不一的地下岩洞教堂，一九七八年全数列入世界遗产。

（N1-02）

教堂内部。正在祈祷的妇女。彷若一座巨大的地底迷宫，教堂之间有凿开的地道相连，我们就著射入窄小石窗的微弱阳光或手电筒逡巡穿梭过一座又一座的圣堂、祈祷室或隐士的狭窄洞窟。有时看见幽暗的斗室里教堂僧侣埋首低声吟念经文，有时弯腰穿过湿凉的地道闻见陈年泛潮霉霭，有时攀爬陡峭的石梯推开小门发现自己刚行过一块巨石的核心……西元四世纪衣索匹亚成为基督教国家，十二世纪Zagwe王朝Lalibela国王动用四万人力凿建这些巨大地下教堂。远处的山坡取名为髑髅地（Calvary），流经城中的小河唤做约旦河（Yordanos），据说受到天启的Lalibela国王谨遵上帝宝训，要将 Lalibela城建成「新耶路撒冷」。

（N1-03）

Dessale拉著我在人群中奔跑，我们迂回钻进祝祷仪式的中心。Dessale是许多向我乞讨的小孩之一，能说流利英语，我们很快成了朋友。我们坐在草地上仰头看教士们击打传统的椭圆形大鼓Kebero吟哦轮唱形式的赞美诗来回跳跃移动。「大卫和以色列的全家在耶和华面前，用松木制造的各样乐器和琴、瑟、鼓、钹、锣作乐舞踊……大卫在耶和华面前极力跳舞……」我不禁想起《旧约》里关于大卫王在耶路撒冷迎接约柜的狂舞描述。据考证，衣索匹亚的主显节仪式仍保留著旧约时代古以色列人的吟唱方法和步态，他们摇晃著比金字塔历史还古老的铜制Sistra铃，叮叮呤呤迷魅梦幻，彷若招唤著久远而神秘的过往。

（N1-04）

教堂通道前读经的老者。这是最寻常可见的场景，僧侣、庶民、妇女、行乞的人……穿披白袍手执经书在岩壁转角或凹陷处沉思诵读，整座古城仿佛沐浴神恩平和满足。不同于西方基督宗教，衣索匹亚东正教（Ethiopian Orthodox）的信仰传统源于古犹太教，信仰核心环绕对约柜的崇拜，他们声称神秘遗失的约柜就存放在Axum古城的锡安圣母玛利亚教堂（Church of Our Lady Mary of Zion），但拒绝出示印证，成了未解的谜。根据传说，衣索匹亚示巴女王（Qeen of Sheba）前往耶路撒冷向所罗门王请慧，怀了王子，长大成人的Menelik王子偷偷将约柜带回衣索匹亚……衣索匹亚约有两万余座教堂，每座教堂都敬奉约柜圣物，当地人称约柜内的十诫诫版复制品为Tabot。主显节的压轴是抬Tabot上街游行供信徒敬拜。

（N1-05）

那就是Tabot啊，Dessale神迷地说。我们紧盯教士头上包裹华丽锦缎的Tabot亦步亦趋，即便是当地住民的Dessale也才一年得见一次。Dessale渴望成为教士，那是许多衣索匹亚少年的梦想，也是摆脱饥饿贫穷的最快速方法。我忍不住问Dessale关乎Tabot的真假与是否真有人见过这由上帝借摩西之手写下的律法石版。Dessale只淡淡地说这秘密大概只有Axum圣堂约柜的最高护卫祭司知道……不过他们崇敬每一块Tabot，即便只是复制品，那是神与人的神圣约定，如天边彩虹般美好……我看著Dessale早慧晶亮的眼神，不禁莞尔。教士们又开始击打Kebero吟唱起来，Dessale拉著我加入狂喜舞蹈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