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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工厂的《无产者的激情2015FF》中出现铺天盖地的抗议标语,演出阐述欧洲500阶级斗争的历史。(Yasmina Haddad 摄 Spielart Festival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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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革命!现在就要!

记2015慕尼黑Spielart艺术节

每两年举办一次的慕尼黑Spielart艺术节,去年于十月廿三日至十一月七日举行,以「抗争中的艺术」为主题,进行展览、演出、研讨会、参与式表演、讲座放映,探讨从二○一○年以来全球的各种危机,邀请全球艺术家参与,对当代艺术市场及艺术是否应具有社会功能进行批判和反思。知名的「里米尼纪录」剧团、争议性强的导演米罗.劳和他的IIPM均受邀演出。

每两年举办一次的慕尼黑Spielart艺术节,去年于十月廿三日至十一月七日举行,以「抗争中的艺术」为主题,进行展览、演出、研讨会、参与式表演、讲座放映,探讨从二○一○年以来全球的各种危机,邀请全球艺术家参与,对当代艺术市场及艺术是否应具有社会功能进行批判和反思。知名的「里米尼纪录」剧团、争议性强的导演米罗.劳和他的IIPM均受邀演出。

以「抗争」作为主题的艺术节不在少数,二○一三年底德国卡斯鲁尔科技媒体艺术中心(ZKM)的展览「全球行动主义」(global aCtIVISm)策展人彼特.怀柏(Peter Weibel)就提出「艺术行动主义」(artivism)是廿一世纪第一个发展出来的新艺术形式。从一九九五年起每两年举办一次的慕尼黑「Spielart(游戏/表演方式)艺术节」去年也特别以「抗争中的艺术」(Art in Resistance)为主题,邀请全球艺术家在为期十六天的艺术节中,进行展览、演出、研讨会、参与式表演、讲座放映,探讨从二○一○年以来全球的各种危机,如:ISIS、难民、希腊与欧元问题、乌克兰危机、右翼民粹崛起和革命潮,对当代艺术市场及艺术是否应具有社会功能进行批判和反思。第一周的表演艺术节目著重在欧陆之外的剧场,第二周则聚焦于欧陆剧场和新秀;尤其欧陆之外各国政治社会环境风起云涌,艺术家们因此用更为激进的方法创作、表达,这个现象也反过来影响了当代欧陆艺术。

观众当代表  参与《世界气候大会》

《世界气候大会》Welt-Klimakonferenz甫获林兹电子艺术节混种艺术大奖,以从来不用专业演员而用「日常生活专家」闻名的「里米尼纪录」(Rimini Protokoll)剧团,模拟二○一五年底在巴黎举行的世界气候大会,每位观众分别代表一百九十六个国家参加会议,目标是确保地球气温不会比工业革命前高出摄氏两度。观众入场时会得到代表国的手册,详载了议程、代表国基本统计资料,如:经济、人口、能源、是否为已开发国家、温室气候排放量等。会议一开始时舞台上显示为「20:00」,和实际开演的时间并不相符,而这将近三小时的演出模拟了巴黎气候大会十二天的议程,最后发表统计结果时,舞台上标示出会议延长时间已达五个小时,一再暗示观众真实与虚构的界线和消融。

在简单的介绍词之后,观众被分成六组:中南美洲和南非、俄国和东欧、亚洲和大洋洲、中东和北非、欧洲和北美洲,分别进入七个空间同时进行游戏,甚至登上巴士环绕慕尼黑市区;在不同的空间中,会有十八位真正的气候专家提供气候变迁的资讯和与他国谈判的策略建议,并有和他国(其他观众)实际谈判及购买他国温室气体排放量的机会。《世界气候大会》与其说是关注全球暖化危机,更不如说是揭露全球气候大会的政治角力。如节目单引用二○○七年环境协议谈判手册的最后一项,提醒谈判者记得随身携带食物和水以弹性应对非计划内议程。如同给孩童的提醒,反映了国际谈判中的不理性因素及人类总被低估的愚蠢:肚子饿、脾气差、不仔细聆听别人意见、没有足够的了解和信任、国家和全球利益相冲突、意识形态分歧等,都影响了会议是否破局,人类是否错过最后拯救地球的时机。在这样的会议中不是多数决,而是全部国家必须意见一致,演出中主持人劳赛博士一再提醒观众请抓紧时间(一方面剧场中游戏机制是被精确设计过的,另一方面也暗示现实中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令人绝望的政治斡旋上),并请大家深思会议的初衷,以尽量达成协议。

米罗.劳《内战》  以个人生命勾勒欧洲近代历史

拥有「丑闻癖」、「真实捕手」、「社会雕塑家」、「剧场革新者」种种毁誉的米罗.劳(Milo Rau)和他的IIPM(International Institute of Political Murder)是近年来欧洲最受瞩目也最具争议性的导演,无论是《仇恨广播》Hate Radio重现卢安达大屠杀街上的惨况与当日广播内容歌舞升平的反差,或是《莫斯科大审判》Die Moskauer Prozesse借由模拟审判暴动小猫(Pussy Riot)的过程辩证民主和艺术的边界,米罗.劳的作品总是以多重视角和哲学思辨对真实进行抽丝剥茧。

在艺术节中演出的《内战》The Civil Wars反而是他最「古典」的一个戏剧作品,因为演员在舞台上演自己,其中包括一段《樱桃园》的独白,只是剧中每个角色会有明确的角色目标,而生活中则无。《内战》只有一个场景——客厅,四个演员的脸部特写轮流被放大投影在客厅的正上方,演员傅柯(Sébastien Foucault)以问题「为什么欧洲的年轻人会成为圣战士到叙利亚投身一场跟他们没有关系的战争?」为整出戏拉开序幕,四个演员的自传交织勾勒出欧洲近代历史的切面。透过演员极细微的个人或家庭记忆,诠释了欧洲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下民主的破产和意义的缺乏。米罗.劳并不是提供一份廿一世纪的欧洲诊断书,而是以显微镜的方式凝视每个人的生命片刻,它无法再现(re-present)整个欧洲,却呈现了(present)每个人的欧洲。「我们得找到一个一起说故事的方式,否则欧洲很快就会再爆发内战。」米罗.劳话才刚落,巴黎就发生了惨绝人寰的恐怖攻击。

相较于基调沉静的《内战》,来自维也纳的剧团「X工厂」(Werk X)的《无产者的激情2015FF》Proletenpassion 2015 FF则提供了荒诞幽默又激情四射的一晚;纸箱搭成摇摇欲坠的「革命」拼字作为舞台背景、铺天盖地的抗议标语、六十五首现场演奏的音乐阐述欧洲五百年阶级斗争的历史──从法国大革命到苏联解体,从法西斯到列宁:我们(欧洲)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我们怎么(重复)书写我们的历史?我们要怎么面对总是由胜利者写出来的历史?我们要怎么在共产主义彻底失败后再度思索革命和乌托邦的可能?女导演艾德(Christine Eder)和古斯塔夫乐团(Gustav)以后马克思主义的视角,重新诠释一九七六年盎格尔(Heinz R. Unger)和左翼摇滚乐团「蝴蝶(Schmetterlinge)」的经典《无产者的激情》。正因为当下是如此的复杂、难以看透又相互矛盾,正因为在庞大系统的相互交媾之下我们难以改变什么和老是以嘲讽态度作为伪装,《无产者的激情2015FF》勇敢地选择了一个清楚的政治态度,在欧洲剧场里(尤其是在柏林的剧场界)显得难能可贵。

以艺术翻转视角  激励行动的力量

同样勇敢的,还有来自比利时的行为表演者迈尔汉斯(Christophe Meierhans),在他的单人表演《破陶片的一些作用》Some Use For Your Broken Claypots(注)里提出了全新的政治系统假说,取代欧洲现行瘫痪的代议民主制。他介绍自己所写的宪法和提供印刷本让观众带回家,企图以直接的方式改变社会。在演出过程中至少走掉了一半的观众,他的假说也漏洞百出,但我们还有没有天真的勇气说:「是的!我们要改变!」我们需要真正地引起行动而不是理性批评保持清高。

另外也有慕尼黑新锐编舞家康耶斯基(Anna Konjetzky)的《试行》Testlauf,舞台是由随机可动的木墙组合而成,来自荷兰、纽约、柏林的接触即兴舞者在现场音乐演奏下与观众一起在慕法厅剧院(Muffathalle)进行一个空间性社会实验。正如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编按:法国马克思思想家与社会学家)的空间理论,空间创造社会关系,同时也被社会关系所塑造。《试行》将观众和表演者同视为这个空间的试验者,共同发展改变这个空间和关系。没有预先给定的方向,只是借由改动装置转换参与者的视角,以重新思考何谓公共空间、城市、未来和共同体。

日本导演高山明则在艺术节中展出他的录像装置Happy Island(亦有福岛之意)。他在访谈中提到,他觉得在日本直接进行政治行动是无效的,这会导致人们全然忽略它。他深入地思考,剧场要如何才能作为一种政治工具?他在作品《国民公投》中只访问了东京与福岛附近的小孩——那些还不能明确表达或感知他们政治权力的人。

关于抗争,它并没有一个既定的姿态或策略,常常因应艺术家所处和所想改变的社会而发展出不同的样貌;与此同时,在全球化的脉络下,这些不同地区抗争又彼此连结,然而这个连结永远不应该发生在趋同化或压迫其中一方的权力上。《世界气候大会》的最后,世界在剧场中被拯救了,然而在真实世界呢?

注:破陶片源自于古雅典城邦的政治制度,雅典人民可以通过把名字刻在破陶片上投票,强制驱逐可能威胁雅典民主制度的政治人物。

相关网站

慕尼黑Spielart艺术节官网 spielart.org/

《全球行动主义》展览官网 www.global-activism.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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