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违四年,旧金山交响乐团将在音乐总监麦可.提森.汤玛斯率领下再度造访,偕同钢琴家王羽佳,将带来经典的贝多芬与萧邦。提森.汤玛斯除了带领乐团赢得十五座葛莱美奖,一系列解说古典音乐的录影广受好评,他也是当今公认最能以语言讲解音乐的指挥,他说:「通过语言和科技,我希望能把观众带进这个传统,来感受、享受及学习它。目标是打开所有年龄的人新的耳朵来聆听古典音乐,来体验这个音乐的情感能量的工具。」
旧金山交响乐团
11/12 19:30 台南文化中心
11/13 20:00 台北 国家音乐厅
INFO 02-66369168
旧金山交响乐团四年内第二度来台演出,合作的独奏家又是王羽佳,似乎有点「安可」的感觉。但是曲目不同,上次走的是俄系音乐,这次是最经典的贝多芬和萧邦,包括家喻户晓的《第五号交响曲》。欣赏像旧金山这样等级的乐团如何自我调整演奏不同风格的音乐,是爱乐者的一大福气。
过去四年有成绩,也有伤痕
虽然这次来台的乐团看上去或许和四年前一样,其实心理上已经不同了。四年来,乐团创下丰功伟迹,但也有了伤痕。
从好的来说,乐团拿下第十五座葛莱美奖(2013),又在二○一四年启用了一个全新的音乐厅「声音盒子」(SoundBox),这是一个小型多功能的演奏厅,不但舞台和观众位置可以随意调整,连音响效果都可以透过电脑来改变,时而是巴洛克教堂、时而是录音室、时而是夜总会。这个新的场地让乐团可以实验另类音乐,给乐手与观众亲密的接触。
但乐手们在二○一三年三月因为合约谈不拢而罢工,虽然只持续两个星期,但好几场音乐会,包括在华盛顿和纽约卡内基的演出都取消。美国乐团自从二○○八年经济衰退以来普遍面临财务困难,旧金山相对来说算是好的,但显然也不能完全幸免于难。
而担任了十八年的执行总监布伦特.雅辛克(Brent Assink)在九月底宣布辞职,也给乐团的未来,带来一些不确定性。
在这个情况下,已在任廿二年的音乐总监麦可.提森.汤玛斯(Michael Tilson Thomas)就显得更加重要,他是乐团的船长兼舵手,稳稳带领乐团往前行。在他领导下,旧金山交响乐团赢得十五座葛莱美奖,一系列解说古典音乐“Keeping Score”的录影广受好评,他本人则是当今公认最能以语言讲解音乐的指挥。
美国大乐团中唯一的美国指挥
放眼美国乐界,提森.汤玛斯也有重要的地位,他是当今元老,没有人像他一样在同一个乐团待了这么长。他又是美国大乐团里,硕果仅存的美国指挥:洛杉矶有委内瑞拉的杜达美、芝加哥是义大利人慕提、费城是加拿大来的亚尼克.涅切-瑟昆(Yannick Nézet-Séguin,马上要接任大都会歌剧院音乐总监)、波士顿的尼尔森斯(Andris Nelsons)是拉脱维亚人、克利夫兰的弗朗兹.威尔瑟-莫斯特(Franz Welser-Möst)来自奥地利,纽约爱乐马上要换上荷裔的梵志登(Jaap van Zweden)。音乐指挥虽不分国界,但这个象征意义是没人能否认的。
趁著旧金山交响乐团再度登台前,本刊特地在旧金山专访提森.汤玛斯,一谈他与乐团的共事经验与对音乐的理念。
Q:过去卅年来,您主要是和三个乐团工作:由您创立的新世界乐团、伦敦交响乐团和旧金山交响乐团,这种长期密切的关系是当代指挥很少有的,您的理由是什么?
A:长期的音乐关系对我是很重要的,这是我在旧金山交响乐团的第廿二乐季,我在廿九年前创办并一直带领新世界交响乐团(New World Symphony),与伦敦交响乐团(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的合作长达四十五年,这些都让我可以与乐团和观众一起探索新的音乐领域,塑造一种随时间成长与演进的个人风格,我对这种关系非常满意。
Q:你和旧金山交响团的合作尤其成果丰硕,有十五座葛莱美奖为证,您怎么形容你们现在的关系?
A:从我四十年前第一次和这个乐团及乐手合作及接掌音乐总监的这些年来,我觉得很荣幸也很开心可以增强我们的关系。我一再一再被他们的高超技艺和热情感动。我很幸运能跟这个乐团及在这个社区工作。我也很自豪在廿二年后,我跟乐手的沟通还是很强,我们还继续找得到新的领域来开发。我可以说这在表演艺术界里是不多见的。今天我们彼此间的友情和尊敬更甚于开始。
Q:乐团长期的执行总监布伦特.雅辛克刚宣布离职,您与他工作十八年,他的离职对您与乐团的关系会有影响吗?
A:雅辛克是我亲密的工作伙伴和朋友、信任的搭档,将近廿年,他不懈的努力让乐团的影响远播湾区里外,我对他的愿景和友谊是非常感激的,旧金山交响乐团也会永远有他的印记。
Q:您推动旧金山交响乐团盖了一个小型多功能的「声音盒子」音乐厅,您希望达到什么目的?
A:我们对「声音盒子」的目标,首要及最重要的,是要为喜欢音乐而且想以不同的方式体验音乐的人表演,我们希望能带来他们与音乐有个人关系的经验,可以鼓励他们去听更多、探索更远,可以让他们来参加其他的声音盒子音乐会、或是在大交响厅的音乐会。我们要培养大众终生对音乐的爱好,并提供一个发现的管道。
另一个目标,是要让我们的观众与乐手建立有意义的关系。如果是在一个大厅,乐手只是台上的一个小小的个人,这种关系是很难建立的。但是把两者置身于一个亲密的空间,给乐手一个平台,让他们与观众直接沟通甚至在演出前后面对面,我们希望能让观众认识乐手既是演出者也是活生生的人。
Q:自从伯恩斯坦以来,没有其他指挥能像您一样自然地对摄影机解释音乐,您觉得还有什么其他的媒体是可以用来与观众沟通的?
A:每个人都可以享受音乐。古典音乐的动力与情绪可以碰触每个人的内心,而且是人类传统的一部分。通过语言和科技,我希望能把观众带进这个传统,来感受、享受及学习它。目标是打开所有年龄的人新的耳朵来聆听古典音乐,来体验这个音乐的情感能量的工具。我试著以谈话性的方式,让人们可以感觉这个音乐跟他们是很接近,不是高不可攀的。
一般人是想参与的,他们想与他们在音乐厅里听到的声响,有一种更密切的联系。这有时候可能只是来听音乐会并阅读节目单的解说,但是更广泛不同年龄层的观众可能有其他的欲望。幸运的是现在有许多的科技可以为我们所用,像手机APP、社群媒体、podcast、Youtube、现场投影等,都可以让我们给观众更多的背景资料,让他们对表演有更深的体验。仅管我坚信现场音乐的喜悦是无可取代的,但科技可以演化我们思考交响乐和所有音乐的方式,可以史无前例提供更多的背景知识。随身携带的科技产品,可以用来开发每个人与音乐的个人化关系。
Q:我们常听人说古典音乐需要人来「解秘」,为什么这么多人对古典音乐这么害怕?
A:我听人说古典音乐和古典音乐机构不食人间烟火,年轻观众不能欣赏,也许人们一向以来准备与音乐互动的方式已经落伍了。音乐体验最重要的部分,是听音乐的人心中的感觉或他们得到的讯息。我的目的是显示古典音乐可以被所有人欣赏,不管他们的年龄、国籍,或是否学过音乐,这是我们与艺术的情感联系。
我们必须知道的很重要的一件事,是今天的观众要的不只是音乐会的经验,还要所有相关的知识与体验,我们身为音乐家,及我身为音乐总监的责任,就是给观众这个知识与体验,让他们可以创造自己与音乐的关系。这是听众与音乐直接产生的私人联系。提供背景资料,不管是透过社群媒体、Podcast,或是可以在iPhone上看谈音乐的短片,可以让观众直接与他们所听到连在一起。
Q:您这次亚洲巡演曲目中有贝多芬的《第五号交响曲》,这是大家最耳熟能详的一首曲子。您曾说过这支曲子是「一个转捩点、一个突破、一个音乐和人类思考上的重要关键」,是什么意思呢?
A:贝多芬《第五号交响曲》在他所有交响曲里与众不同,也与所有其他作曲家的交响曲不同,因为它代表了历史上的一个点,这个点改变了人类自我思考的方式。它是一个心理的日记,在这个日记里贝多芬面对生气、不高兴、困惑等想法,但最终找到出路,成为喜悦、自由和解放。这也是一个我们发现自我的过程,就好像贝多芬把这个过程的码注记在乐曲里,而这也是为什么这个音乐如此有革命性的地位,为什么到今天,这首乐曲仍然代表了人的灵魂的一段非凡旅程。
Q:您和钢琴家王羽佳经常合作,上次来台湾也是跟她一起,她也说过您是她音乐生涯里很重要的引导者。你们两人为什么能合作如此愉快?
A:与王羽佳一起创造音乐特别愉快,我从她十六岁起开始合作,看著她成长为一个充满活力、敏锐和认真的音乐家是很开心的。她不但有卓越的技巧,还有对音乐深度的了解,能传达给全世界观众。
人物小档案
◎ 1944年生于美国洛杉矶。出身艺术世家,祖父母是纽约犹太剧场的明星,父亲曾任百老汇剧场经理,后来举家搬到洛杉矶以求在好莱坞发展。
◎ 在南加州大学修钢琴和作曲,19岁起担任Young Musicians Foundation Debut Orchestra的音乐总监,并有机会协助斯特拉温斯基、布列兹、史塔克豪森、柯普兰等作曲大师。
◎ 1988年创办新世界乐团并担任音乐总监至今,这是一个让刚毕业的乐手能在专业环境下接受训练和演奏的乐团。从1988年起担任伦敦交响乐团首席指挥,1995年起任桂冠指挥。1995年成为旧金山交响乐团第11位音乐总监。
◎ 至今录音超过120种,从巴赫、贝多芬、马勒到斯特拉温斯基皆有。他对美国作曲家的推广不遗余力并广受好评,包括查尔斯.艾伍士(Charles Ives)、卡尔.拉格尔斯(Carl Ruggles)、史提夫.莱许(Steve Reich)、莫顿.费尔德曼(Morton Feldman)、乔治.盖希文(George Gershwin)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