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玫在六年前开启的「钮扣计划」,旨在为这些浪迹天涯的台湾舞者打造一条回家的路。毕竟,近乡情怯,之于舞者,他们心底最最渴望的舞台,不在金碧辉煌的巴黎歌剧院、或是林肯中心,而是他们的家园——台湾。这些拥有丰富的国际舞台经验的舞者,在乡亲面前,却以一种「新鲜人」的姿态被认识,并发表他们的作品——他们羁旅生涯中的孤独奋斗与感悟。
何晓玫MeimageDance《2017钮扣*New Choreographer计划》
6/23~25 台北 华山1914文创园区中2馆 果酒礼堂2楼
6/30~7/1 宜兰中兴文化创意园区8号仓库
近十年来,国际舞坛涌现了一批来自台湾的优秀舞者,他们在国际第一流的舞团中,以极为优异的身体素质、极佳的领悟力、丰富的身体想像,让世界为之惊艳。这些国际顶级的舞者,其中大部分,来自于舞蹈教育家罗曼菲首倡的北艺大舞蹈学系的七年一贯制。正是七年一贯制,以独特的课程设计与扎实而多元开放的训练,造就了这一独特景观,同时揭橥了一个事实:台湾的艺文生态与资源,无法留住这些极为优秀的人才;台湾舞蹈教育的蓬勃,在为世界舞坛造就顶尖人才。
何晓玫在六年前开启的「钮扣计划」,旨在为这些浪迹天涯的台湾舞者打造一条回家的路。毕竟,近乡情怯,之于舞者,他们心底最最渴望的舞台,不在金碧辉煌的巴黎歌剧院、或是林肯中心,而是他们的家园——台湾。这些拥有丰富的国际舞台经验的舞者,在乡亲面前,却以一种「新鲜人」的姿态被认识,并发表他们的作品——他们羁旅生涯中的孤独奋斗与感悟。也许作为创作者,这是他们的起点,但正因为他们极为出色的舞台表现力,与远离家园的生活历练,让他们的作品有了一种积极进取的锐气与张力,同时也散发著淡淡的乡愁。
今年钮扣计划在宜兰中兴文化创意园区开放的表演空间的第一场演出,吸引到不少当地的乡亲,以至于临时加了不少座位。开场的,是三位编舞者中最年青的董柏霖的《为什么他要离开》。
他们浪迹天涯的注脚
董柏霖拥有原住民血统,就读七年一贯制先修班时,便展露出他多方的天赋与才华。他拥有极佳的身体素质、敏锐的直觉,以及不可多得的乐感。大学中途辍学,只身勇闯纽约舞坛,并在数年后,打败上千位甄试者,进入了英国当代编舞金童韦恩.麦奎格的舞团。那一年,他不满廿二岁。在这次的作品里,观众可以看到这正值青春飞扬的舞者饱满的激情与柔韧舒展的肢体。他会让人联想起贝嘉《波丽路》中的乔治.唐:俊逸、灵动、狂放不羁。光看他的表演,可以忘掉这位天才舞者在编舞上初试啼声的生涩,并对他未来的创作产生更多的期待。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天才舞者在一开场,便自弹自唱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曲。动人的词义与旋律,在其磁性歌喉中,像是在向家人/世人告白他的选择与对同志婚姻的声援。《为什么他要离开》,似乎便是他当年浪迹天涯的注脚。
七年一贯制首届毕业生刘奕伶,是三位编舞者中最资深的一位。历经美国比尔.提.琼斯/阿尼赞舞团将近十年的磨练,让她的身体系统与创作思路上偏向浓郁的美国后现代的风格。在三段式的《更》中,奕伶以文学性的思考,赋予聚光灯某种权力的象征。在三个不同的段落里,舞者在权力的支配下先是不断被否定、继而尝试逃脱游戏、旋而积极对抗。舞作营造著一个不甘被操纵、不甘心妥协的叛逆少女形象。她看似纤细而又松弛的肢体蕴藏著极大的爆发力与速度感。她以简练而精准的肢体语汇,和瞬间的爆发力,重新诠释了「释放技巧」不是「放松技巧」的真谛(这一后现代术语在转译中被误导了),那种在相对松弛的状态下瞬间的爆发,与武术的进击有异曲同工之妙。
阅读了他们内心的乡愁与孤独
伶俐机敏而又富有幽默感的凃力元,是瑞典哥德堡歌剧院舞蹈团的终身艺术家。这个同样出身北艺大七年一贯制的年轻舞蹈家,在短短三年间,便以优异的表现获得终身艺术家的身分。舞团甚至为他举办了个人摄影作品展,以展现这位年轻舞蹈家的另一杰出才华。钮扣计划中,凃力元以双人舞的形式,呈现其《It Takes Two to Tango》。编舞者以日常的茶杯茶碟套组象征著看似美好而又十分脆弱的人际关系。这种不可或缺的人际关系在极度小心翼翼的维系下,产生各种啼笑皆非甚至灾难性的结果。最终,茶杯茶碟跌落地上,这种过度完好的形式被打碎了,人的内心交流与默契,反而更质朴地显现出来。凃力元杰出的身体表现力与丰沛的想像力,以及舞伴Jan Spotak 高度的默契配合,让这个作品呈现极高的原创性与完整度。这是一段极为赏心悦目、充满幽默感而又饶有哲思的作品。
何晓玫每年一度钮扣计划,短暂地抚慰了这些海外舞者的乡愁,却也开启了这些年轻编舞家的回家之路,同时,也让台湾的观众饱览了海外子弟的异质风景,阅读了他们内心的乡愁与孤独。而这些杰出的舞者,站在故乡的舞台上,以绝佳的身影,真真让台湾观众大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