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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剧团《嫁妆一牛车》排练现场。(陈十工作室 摄)
戏剧

贴近时代的翻译 再现台湾文学经典

阮剧团《嫁妆一牛车》

继《马克白》之后,阮剧团再次与日本导演流山儿祥合作,搬演台湾作家王祯和的小说《嫁妆一牛车》,这部台湾文学经典曾被改编成电影与电视剧,却是首度搬上舞台。作品年代距今有五、六十年,如何找到能与现代呼应的共鸣点,是编剧林孟寰与台语翻译卢志杰的挑战,透过细节堆叠的语境、深入呈现女主角阿好的心境……阮剧团打造了属于他们的当代译本。

继《马克白》之后,阮剧团再次与日本导演流山儿祥合作,搬演台湾作家王祯和的小说《嫁妆一牛车》,这部台湾文学经典曾被改编成电影与电视剧,却是首度搬上舞台。作品年代距今有五、六十年,如何找到能与现代呼应的共鸣点,是编剧林孟寰与台语翻译卢志杰的挑战,透过细节堆叠的语境、深入呈现女主角阿好的心境……阮剧团打造了属于他们的当代译本。

阮剧团X流山儿★事务所《嫁妆一牛车》

6/22~23  18:30   6/23~24  13:30

6/29~30  18:30   6/30~7/1  13:30

嘉义县表演艺术中心实验剧场

INFO  05-2261428

造访排练场的那天,是阮剧团《嫁妆一牛车》正式开排的第一天,墙上贴著一目了然的排练日程大字报、场上是已搭建好的临时舞台空间,演员们虽然手上还拿著剧本,但其实早已为了晚上的排戏背好台词了(导演流山儿祥的排练是不能拿本的),纵使歌唱的部分因为歌词翻译的状况,尚须部分修改,但乐曲练唱大致上都已完备。如此严谨且准备周全的排练现场,是阮剧团与流山儿祥多次共事而发展完成的工作方式,也让人期待这个作品会从这样人人蓄势待发的状态走向何处。

建构无可奈何的喜剧  呈现符合角色的语境

王祯和的小说《嫁妆一牛车》最初于一九六七年发表于《文学季刊》,亦曾在八四年由作家本人改写成陆小芬主演的电影版本;二○○一年,台视也以电影剧本为底,改编成由陈亚兰、龙邵华主演的台语电视剧。故事以倒叙的方式,从耳朵并不全聋的万发,想著这一切都是「姓简的」造成的说起:原来万发可以拉著牛车讨生活、进餐馆喝杯酒,边听邻桌断断续续传来的嘲讽声,全是因为这位当年搬到隔壁小屋、有著浓厚狐臭的鹿港人「姓简的」与万发的妻子「阿好」之间产生了情愫,进而全家人,都被这姓简的里里外外「照顾」著,就连万发自己的生财工作——他过去曾心心念念、希望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牛车——都是姓简的给的。

「一开始我必须去找这个故事里面,我自己可以认同的部分,」担任编剧之一的林孟寰说,「但其实是有困难的。一方面是原著的书写方式让人有点难以捕捉;二来是这个故事很有喜剧色彩,可是大家好像都比较从万发的悲情、阿好的奸情去看。」他透过王祯和改编电影的自述文字里找寻线索,看看原作家在讲述故事时,他所关心的部分是什么、核心又在哪里。搭配王祯和自己在小说开头引用的亨利.詹姆斯(Henry James)字句:「生命里总也有甚至舒伯特都会无声以对的时候。」林孟寰认为他所表现的是一种「极端」的状态,而喜剧的气氛,或许就是由此而生的。

同样担任编剧的还有阮剧团的卢志杰,他的工作则是将林孟寰写成的剧本,转为台语的演出版本。他也特别翻开了远流出版社与师大翻译研究所合作的「经典文学新译计划」中,译研所所长赖慈芸所写下的一段话:「翻译其实是一种表演 […] 译者的表演工具是文字」来说明他的工作模式:「在做每一出戏之前,我都会先设定好,我要用什么样的口语风格。」譬如先前他担任莎剧《马克白》或改编自莫里哀的《爱钱A恰恰》(《吝啬鬼》)编剧工作时,就得配合剧本的内容、呈现的风貌,去做或倾向古典、或偏于草根的台语翻译。《嫁妆一牛车》所描绘的那个年代,「距离我们差不多五、六十年了,当时的台语『语境』跟现在不同,语境是要靠细节去堆叠出来的,而细节就是讲话的音调,不是把字说『正』就好了。」譬如,剧中讲到「维持」这个词,原来台语的读音应是「î-tshî」,却在受华语教育的影响下多念成「uî-tshî」,所以若要更贴近当时常民的语言,就必须选用「î」的发音,所谓的细节,就是从这里累积的。

添加歌舞场景  也刻划女主角阿好的心境

在观看排练的过程中,也不难发现,除了加入了许多歌唱段落外,林孟寰在剧本中也写了不少新的场景,他的考量是:「为什么今日的观众要看这个故事?是要看当时的底层小人物有多悲惨吗?我希望不只是『同情』这么直接,所以继续去找原著中没有说完的部分。」陆小芬在电影里饰演的角色是万发的妻子阿好,在片中她是主演、戏分很重,林孟寰却觉得「还不够」,他认为「阿好这个女人有一些心思是故事里没有提到的,所以我试著将阿好作为这次改编的出发点,由她去创造一些场景。」譬如,阿好跟姓简的之间的情谊是如何连结?她面对家中生计总是不济的心情、对于丈夫万发的观感和态度等等,「那个年代的人有很多无可奈何,出生在贫困的家、无法选择自己的婚姻,但这不代表她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人。」

本来在小说里,阿好就是一个时常爆出脏话的女人,而林孟寰跟卢志杰在改编的过程中,也为她加入了更多「粗口」,「阿好的脏话,对我来说是种武装——她把真正的心情隐藏在这些脏话后面。对外都是语带脏字,时不时破口大骂,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那是她为了撑起这个家、为了这个软弱的丈夫,而渐渐构成的反应。」林孟寰说,「那么,当她遇到一个表现关心、有点好感的男人时,她是否也会想到,人生或许不用全都为了别人而活、为了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而苦,说不定也能为自己做些什么?」方才卢志杰所引述关于翻译的文章里也有这么一段话:「对于重要的作品,每个时代都需要新的译本。」而这,或许就是属于阮剧团、属于此刻的台湾新译《嫁妆一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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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歌王——王祯和

在《嫁妆一牛车》里,王祯和用了一种特殊的书写方式,试图以文字捕捉台语的语气、口吻。他曾自述:「寻找真实的声音来呈现故事,一直是我努力的目标。」一九九○年,王祯和辞世后,文建会与联合文学曾为之举办「王祯和作品研讨会」,而此会标题便是他发表于《联合报》的短篇小说「人生歌王」。

为什么是歌王?台大中文系教授柯庆明在二○○二年台大图书馆「王祯和手稿资料展」时,曾写道:「王祯和可能是唯一在小说里附上歌谱的小说戏剧家。」他的作品篇名有歌,如〈两只老虎〉、〈素兰要出嫁〉、〈香格里拉〉,或像《玫瑰玫瑰我爱你》那样,可以说整个故事都与这首歌有关;抑或主角就是歌者的〈人生歌王〉等。寻找真实的声音、将歌曲带入文章里,在阅读的过程中,也令读者有众声喧哗、好不热闹之感。如此看来,竟巧妙的与日本导演流山儿祥「无歌不乐」的演出风格,两相呼应著。(陈茂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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