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幽默笑话一则:一位正在学中文的外国人,在一次参加朋友婚礼时,很有礼貌地赞美新娘非常漂亮,一旁的新郎听了谦虚地代新娘回应:「哪里哪里!」,外国朋友听了一惊,想不到笼统赞美竟不过瘾,还要说明哪里漂亮?!于是硬著头皮用生硬的中文说:「头发、眉毛、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都漂亮!」,语毕引得哄堂大笑,好不滑稽。
走心
有一次跟一位演员朋友聊起关于表演的大小事,他用到了「走心」这个字,一听到时觉得有点刺耳但又觉得搔到痒处,「动真格」、「认真」、「动真情」,都不比「走心」更贴近在表演中那种戏假情真一眼瞬间已白头的演员感官,好像比「认真」更不由自主,没有「动真格」那么暴跳活力,又比「动真情」的柔情似水感坚定得多,自此这个字被载入了我个人的字汇库中。
另一次跟一位设计朋友用到了这个字,他觉得走心听起来反而像是漫不经心的感觉,比较像是「不专心」,有种不在位置上的感觉,「心走掉了耶」他说,我回应:「是走进去心里面了」、「走到心这个部位了,平常不会走到这边,但突然走到了!」,但他还是没什么感觉,他觉得听不懂。
梗
小时候电视节目玉玲珑系列红到爆,在书店翻看他们出的剧本书(还是不是剧本书,是比较像behind the scene幕后花絮一路走来调性的出版物),用到了「梗」这个字(还是粳?)(现在看也有人写哽,哽咽的哽),现在已忘了前后文在写什么了,还提到了「烂梗」、「馊梗」一类的,当下我脑中冒出来的画面,是一小段短短的茶枝浮在水中的样子,或者便当格里面菠菜或油菜或A菜比较不好嚼的纤维比较粗和多的青绿色的部分,又或者是香菇的下面那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字代表那个意思(which means笑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画面出现的东西跟那个意思之间的关联性(为什么是这些东西代表笑点呢?)
后来上了大学后一次上课,课堂老师提到,作为戏剧系出身的各位请务必匡正视听,一直以来你们以为的「梗」(ㄍㄥˇ),其实是「哏」(ㄍㄣˊ)(原为形容词,滑稽有趣的意思),是相声艺术里的专用术语,一般大众误用不打紧,你们读戏剧系千万别将错就错以讹传讹了。长知识了的我虽然长了知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梗」比较接近我认为的那种抽象经验;连接著枝叶与枝叶之间的,衔接或延续著脉络,或有中断或有残缺…的「梗」,好像比「哏」,更立体,更像一个元件,更像一个螺丝钉。虽然经常为了某种正确会以「哏」指称那些事物,但我脑中浮现出的依然是那些,就要或已经浸在茶水里的,在嘴巴中持续嚼著的,花花草草枝干纤维之类的东西。
台南腔
先前看过一则(娱乐?)新闻,一名女演员因为讲话口齿不够清晰以及总带著台南腔的关系,认真去上了课勤加练习之后,才终于「改掉」了这样的说话习惯(?)(特质?),乍读下来原先让大家看看当今新星的一则报导,后来延烧出了不小的讨论:「台南腔怎么了吗为什么需要修改」、「角色就是台湾人为什么不能有台南腔」、「台语讲得好为什么需要『矫正』」。在台语文化圈内的热络讨论和舆论后也出现另外的声音,主要来自表演从业人员或演员/表演老师:「作为演员能够让自己的口条发音因时制宜是一项专业」、「演员要能够调整自己的说话方式是要付出相当程度的努力,不容忽视」等等。(为了确认细节而去估狗原新闻之下发现,也多有其他娱乐新闻报导哪位艺人在什么作品的拍摄过程中因为台语腔不纯正或说起台语来不够道地被如何如何消遣指责等等,外省腔不到位的也有)
巴别塔的「巴别」在巴比伦文里为神之门(gate of god),在希伯来文里为混乱(confusion)。
在英文里「孝顺」怎么说,「加油」怎么说,「你辛苦了」怎么说,在法文里,在西班牙文里,语言的纹理能够怎么吻合或相嵌;不客气是你是被欢迎的;好不快乐就是好快乐;岚在中文(汉语?)里是山中的雾气,在日文里则是暴风雨;公车不是公交车,早安不是早上好;歹势不是拍谢,是媠不是水(注音打字打ㄊㄨㄛˇ);卡娃伊就是卡娃伊或是卡哇依;碍谑(gāi-gio̍h)听起来念起来都比尴尬别扭更尴尬别扭;古老的灵魂在中文里面没有一个字眼涵括;台语里面没有冰淇淋,写干实为奸,操实为入肉;婚逃卖卵蛋,槟榔叫出来;擦布或擦子,隐眼或隐形眼镜;北车、安森、咩噗、眼泪PRADA PRADA Dior;过去式、现在式、未来式;德文里,一只狗是阳性而太阳是阴性,一个女人是阴性而月亮是阳性,一匹马和一个小女孩则是中性;同意的点头在印度是摇头;一条线是一,两条线是二(为什么二有的时候是两有的时候是二),三条线是三,而四是……
(本文出自OPENTIX两厅院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