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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蒂德.莫尼叶(左)与对谈主持人郭亮廷(右)。(台新银行文化艺术基金会 提供)
话题追踪 Follow-ups 第23届台新艺术奖国际决审vs.台湾舞蹈家

个体的独特,是艺术的核心

玛蒂德.莫尼叶 X 何晓玫 X 叶名桦 X 李贞葳 对谈侧记

每年台新艺术奖揭奖前后,皆会安排当届国际决选评审在台办理公众讲座。第23届台新艺术奖礼聘法国重要编舞家玛蒂德.莫尼叶(Mathilde Monnier)、韩国艺术家与影像导演朴赞景(Park Chan-kyong),以及熟悉台湾艺术生态的新加坡策展人邓富权(Tang Fu Kuen)担任决审委员,首场讲座由玛蒂德.莫尼叶打头阵,以「挺立在话语的边缘——我和我的舞蹈」为题,同台3位曾获得台新艺术奖的重要女性编舞家:何晓玫、叶名桦与李贞葳,以对谈形式,聊聊舞蹈作为创作媒介,每一位创作人如何透过作品与社会对话。

莫尼叶对台湾并不陌生,早在2012年关渡艺术节就曾带来与视觉艺术家 Dominique Figarella合作的《肥皂歌剧》(Soapéra),也在跨国串连计划的亚洲舞蹈营里,与台湾策展人、艺术家群体多有接触,去(2024)年更曾带讨论性别暴力作品《黑暗之光》参与台北艺术节盛会。本次对谈邀请与莫尼叶相识多年、曾翻译莫尼叶与尚-路克.南希(Jean-Luc Nancy)合著书籍《叠韵:让边界消失,一场哲学家与舞蹈家的思辨之旅》(ALLITÉRATIONS : CONVERSATIONS SUR LA DANSE)的剧评人郭亮廷主持,由于问答环节时间较紧凑,大多数的亮点落在4位与谈人的创作概述中。

对谈现场。(台新银行文化艺术基金会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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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谈跨界,只在乎作品里的人

以关注女性于社会里的角色与困境闻名的莫尼叶,重视群体里的个体独特性,她认为追求一致性是一种宰制社会的方式,是政治的问题,作品《Tempo 76》即是对此的论述。而被媒体形容为高度实验性、带有知识分子性格于作品中的莫尼叶,自述自己不喜欢重复,因此她乐于与不同领域的或专业人士共同找出新的对话可能:哲学家、造型艺术家、作家、音乐家等,都曾是制作里密切对话的伙伴,而在跨域合作中诞生的疑问,与切磋来往中的关系样貌,即是她创作里的核心。与其说她锁定跨界作为带来新刺激的合作指标,她更关注人们如何靠近彼此。成长背景不同的个体,如何找寻出双方和谐平等的沟通方式?那是一种不属于莫尼叶风格,也不属于合作对象惯用语汇,是两人摸索、开辟出的独一无二叙事方式,也因此有些艺评家认为莫尼叶的每一档作品都像是不同编舞家引领的制作,她将这样的评论视为赞美。

但她也在QA时强调,自己很不喜欢「跨界」或是「跨领域」这样的形容,她把这些词汇比喻为「行李箱」,可以海涵所有东西,却什么都不是,而一旦被打开来,会发现内在是空(泛)的。莫尼叶也分享,舞蹈在法国大多仍被视为服务特定族群的艺术门类,与芭蕾舞的发展历史有关,让社会普遍仍会将舞蹈与菁英主义有所联想,因此曾长期担任法国重要舞蹈机构总监的她(注),在任职期间也致力于推动舞蹈的通俗化,并希望把舞蹈发展史透过教育途径逐步翻转社会印象;在制作里,她亟力实践与创作团队、舞者共享舞台的平权理念,比起编舞者,她更像是导演般在舞台布局与呈现形式上著墨,期望把空间与话语权更多的让给台上的演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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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何晓玫、玛蒂德.莫尼叶。(台新银行文化艺术基金会 提供)

台新奖得主群像中的在地精采女力

曾以作品《亲爱的》获得第12届台新艺术奖,同时也是国家文艺奖得主的何晓玫,从对镜框式演出的沮丧,回观一路学习舞蹈的过程,提出对台湾传统身体,与舞蹈本质的大哉问。代表作品《默岛新乐园》从2006年逐步发展至今,成为2023年《默岛进行曲》深刻连结台湾土地的3年计划,她带著表演者们实际踏访全台各地庙口与阵头文化,学习先民「踏跤步」里留在身体里的开垦印记。亚洲民族舞蹈演出过程中特有的观众互动与仪式性,让何晓玫备感珍惜,她认为舞蹈中的体感是人类在文字之外,传递给后世的历史笔法之一。而在今日科技发展足以缩短人际间距的时刻,艺术领域里已经没有主流与非主流之分,文化本该是流动而多元的。

(左起)李贞葳、叶名桦、何晓玫。(台新银行文化艺术基金会 提供)

第19届台新艺术奖大奖得主叶名桦,则以2017年《一个人的美术馆—寂静敲门》、 2020年《墙后的院宅》与2020- 2022年《SHE》系列作品来阐述自己的创作观。与何晓玫同样对学习过程里强势的西方观点感到疑问,叶名桦在挪威驻村沉淀后,回台的新作品开始尝试由黑盒子剧场走向白盒子美术馆空间,跳脱固有的创作习惯,重新思考演出的意义,并试图诠释「活展览」概念于制作中,也进一步在台北市立美术馆委托的王大闳故居推广计划里,邀请观众感受建筑物内部的有机生活状态,关注身体如何在空间与时间里移动与转变,在个人美感的意念表达之外,也透过舞蹈演示与回应社会的变迁。

李贞葳(左)分享自己的创作思考。(台新银行文化艺术基金会 提供)

旅欧自由舞者李贞葳与其创作伴侣法库亚.佐坦(Vakulya Zoltán)2016年发展作品《孤单在一起》,两人以纯粹的身体节奏讨论人与人之间紧密而妥协的各种关系,裸裎相对的动人双人舞让他们首度入围台新艺术奖。2019年两厅院TIFA李贞葳推出Solo《不要脸》,创作的过程从抗拒社群展示样板,到接受并试著成为其中一员,实际以个体实践,作为当下社会的社交模式的艺术再现,也再度获得台新奖青睐入围;而2022年秋天艺术节里描绘现代人过劳现象的作品《崩—无尽之下》,让李贞葳拿下第21届台新表演艺术奖。她时刻关注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各种层次上的互动都成为创作的养分,并且保持对自己样貌的高度觉察与忠于自我。

对谈现场。(台新银行文化艺术基金会 提供)

性别平权仍需努力

在对谈最后的问答环节中,台新艺术基金会执行长郑雅丽提出了公私部门是否该赞助免费艺文演出的议题,莫尼叶以过去领导机构的经验出发,表示表演艺术种类繁多,各自有其分级与价值,选择赞助表演供大众无门槛欣赏时,可审慎考量节目性质是否有效引导人群往购票演出移动?或是能将其置放在主流表演周边,避免分散票房。而在与谈人提问下,她也轻松提及,自己的确不是无时无刻喜欢跳舞/舞蹈这件事,像每天早上的暖身就让她觉得很无聊,现在也会用瑜伽或其他热身运动交替著做,但因为舞者是一个对她来说很棒的职业,因此她仍坚持不懈。今年66岁的她,是一个会上台演出、讨厌被定义、持续开创舞蹈可能的舞者。莫尼叶也再三提及,我们现在仍生活在一个父权的社会中,今日虽然看似对各种议题愈来愈开放,但性别平权方面却还有待全球共同努力,她的作品也将持续关注、讨论女性在社会各个角色上所遭遇到的困境,因为艺术本就是一种与社会沟通的积极方式。

注:莫尼叶自1994年至2013年间担任法国「蒙比利埃国家舞蹈中心」(Centre Chorégraphique National de Montpellier)艺术总监,并于2014年至2019年间,出任巴黎和里昂「法国国家舞蹈中心」(Centre National de la Danse)总监一职。(参台新艺术奖官方网站介绍)

本篇文章开放阅览时间为 2025/06/19 ~ 2025/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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