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旦.督喜
TAI身體劇場創辦人,透過田野研究開創「腳譜」練習法,探索腳與土地關係,創新舞蹈形式。作品風格多元,包含原住民文學、身體與環境議題,獲多項獎項肯定,並與國際藝術家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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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ri utux ini pbahang 未被聽見的神靈之語
yayung kika. (河流如此。) qsiya ini kmrawah. (水不再可惜。) asu ungat musa. (船無處可去。) 遍布肉脂的田地早已化為無形的風景。燻肉的豬不再奔跑,牠們靜止,完美,等待著永不發出的召喚。河流滿溢,不是歡慶的酒,而是冰冷的數據,映照著永恆白晝下,空無靈魂的天空。預言實現了一半,又全然落空。工時縮短的夢?一個古老的笑話,塵封祖先的遺物。我們贏得了時間,卻失落了時間曾賦予雙手的刻痕,以及疲憊眼眸中的微光。 elug msbalay. (路已平坦。) dapil niya na. (足跡已逝。) ini ksa gaya? (這難道不是規範?) 那曾經需要跋涉的路,如今平坦如鏡,卻失去了腳印。那曾經需要奮力攀爬的山 ,如今伸手可及,卻望不見峰頂的星星。醜的滋味被遺忘,痛成為陌生的傳說。 qaya cinun ini tminun. (織布機不再編織。) waray maku rulung. (麻線如雲霧。) baga bubu ungat qmpah. (母親的手無工作。) 母親的織布機靜默,麻線堆積如雲,卻不再需要織成毯子或衣服 。那靈巧的手 ,曾能編織出彩虹的顏色,如今輕撫著光滑冰冷的石面,感受不到樹木的紋理,也記不起黃藤的韌性。 bhniq supuan. (弓已放下。) aga ungat samat. (箭矢無獵物。) bhring ni utux laqsi. (神靈的獵氣消散。) 獵人的弓鬆弛,箭失去目標。森林寂靜,聽不見狗的吠叫,也嗅不到山豬的氣息。狩獵的靈氣像清晨的霧散去,不再需要祈求神靈╱祖靈的眷顧。出草的榮耀成為褪色的記憶,頭顱╱智慧不再需要用刀來證明。 sapah mtasaw. (家屋清澈╱完美。) erut ini msburaw. (柱子永不腐。) rqda ungat tahu. (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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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把ubung當作一艘太空船
天黑漆漆,像淤泥的水滴往下,沒頭沒尾。每滴都是時間砸下來的地方,散出一圈圈波紋。 墨黑色的天幕如巨大織布機上方的縫,懸掛在無垠的寂靜中,打緯刀敲擊的聲響「pung pung pung」如遠方的落石聲,低沉緩慢,不急躁,不喧囂,靜靜地在黑暗中刻畫出一道道看不見的紋路。經線是月亮背面的影子,拉得圓潤而堅韌;緯線在空間的呼吸,橫亙其中,與經線相纏。那節奏並不匆忙,緩慢得像月光滑過月球的疤痕,波紋一圈圈散開,顯得寧靜。織者坐在機前,手指不因黑暗而慌亂,也不因寂靜而停頓,長出毛的手腳織不出夢的形狀,只有清澈,才能讓線與線之間摩擦出溫暖的光芒。不刺眼,卻足以照亮一小片夜空。 聲響漸漸沉寂,交織點的意義才會顯現,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成為通道,真正的夢,總在安靜中成型。急於求成的,會扯斷線頭,留下破洞,唯有靜靜的,才能抵禦未知的寒風。 手掌攤開,皺紋像一塊張開的生薑。星光跟種子一樣掉進土裡,被黑乎乎的泥抱住。根悄悄長開,吸著說不出名字的東西。有一天,光從土裡冒出來,不是花苞也不是果實。看著的人想找那隻種光的手,可手上的紋路早就被風吹沒了。 坑洞的深處,有一雙布滿皺紋的手,payi的手。她不問星星是否會發光,也不問土壤是否肥沃,只是默默將一粒粒細小的種子埋進潮濕的泥土中。那不是普通的種子,而是從她的記憶摘下的光亮碎片。她低著頭,手指輕輕撫平土面,對那些種子說:不必急著破土,不必急著開花,光會替你們找到路。那些種子靜靜地躺在那裡,聽著「pung pung pung」的聲響。 風吹過,雨落下,月光靜靜躺在土面上。種子不動聲色,卻在暗中伸展根鬚,汲取養分。它們不急於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存在,因為payi從未要求它們證明什麼。她只是種下,然後離開,將結果交給未知的未來。有一天,當織夢者走進坑洞的這片土地,他看見星光從土中綻放,溫暖而柔和,照亮了路。 pung pung pung 的聲音敲著空氣,月亮下的海面泛起一圈圈波紋,夢就藏在下面,不跑也不散。 月球懸在天上的一角,靜默俯視著織夢者的身影。它的寧靜海並不喧鬧,卻散發出溫暖的光芒,像一張無形的網,輕輕覆蓋在世界的邊緣。織夢者站在那光芒下,手持一根細線,線的盡頭沒有鉤,也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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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rdax光進入kari語言的時候
裂縫是一道界限,光芒穿越其間,記憶與未來的交錯結構。每一處破碎,都是同時存在與不存在的界門。 風穿過老樹,葉片盤旋落地,留下無聲的痕跡。一雙手拾起地上的玻璃碎片,那些碎片反射著殘存的光芒。身體的彎曲像一條流動的河,與裂縫交織,試圖將時間拉直。每一個動作改變空間的輪廓,這片空間隨呼吸起伏,如同無邊的織布機。 [ □ = ┼ + ]:眼睛是感知的窗口,視覺的清晰度與對連結的渴望交匯,成為理解的起點。 [ ∆ = ⋄ ∿ ]:裂縫是一種過渡,⋄ 象徵破碎,∿ 象徵流動,它們共同構成變化的場域。 手指掠過碎片,光線彈射成弧,旋轉後消散,殘留靜止的餘波。每一道光芒指向不同的過去,試圖拼接時間的圓環,卻始終無法閉合。眼睛捕捉的不僅是光線的輝映,還有那些被折射後的記憶,它們在裂縫中迴旋,重組成未曾存在的形態,像在未完成的軌道中尋求終點。 老樹下,裂縫的光分割世界,形成一個重力扭曲的焦點,試圖修補被遺忘的記憶。空間開始旋轉,像一條被時間撕裂的布料,在動態中尋找新的平衡。 指尖劃過光影,碎片映射殘存的記憶,交錯著未解的謎團。 將最後一片玻璃嵌入拼圖時,世界凝滯了一瞬間。光芒從拼圖中心爆發,撕裂了時間的帷幕。土地隨光影顫動,湖面浮現,映射無窮的變化。 [ ╋ = + ║ ]:手臂,行動與互動的工具,壓抑的符號與支撐的力量交匯,開啟未知的方向。 [ ✧ = ◇ ]:湖面映照的可能性, 為無限的延展,◇ 為重構的框架。 湖面上,破碎的記憶漂浮,被時間遺棄的碎影,在靜止與流動間懸置。手臂觸及湖水,振動擴散,記憶分裂又聚合,一張無邊的光譜無聲地編寫著一個不屬於此世的敘事。 天空的光芒暴漲,地平線裂開成為無盡的閃爍。湖面不斷翻湧,吞噬影像又重新排列,無法解讀的秩序,腳下的大地如同巨大的織布機,光與影在它上面織成一幅無邊的圖紋。 語言是時間的疤痕,切割空間的連續,在裂縫中迴盪。 溪谷無聲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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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來了以後,rnaaw森林,開始說話
這片古老的山林,似在晨霧中緩緩吐息,微光與陰影糾纏,將難以捕捉的脈動散播於空氣。靈魂隱伏在土壤之下,無形的回聲迴盪著,低語著遠逝的記憶,宛如不可言說的景色,徘徊在時間之外。這片土地或許被稱作森林、海洋,亦或有著更古老而無聲的名字。 「他們來到陌生的土地,手中是利器,眼中是冷然。而在他們看不見的陰影裡,土地的靈魂沉默注視,如隱約低語般,等待著自己的聲音響起。」 晨曦剛剛透亮,島嶼的山巒似乎在霧中沉浮,微微地顯露形體。松柏的枝葉緩慢地交錯,彷彿在輕輕低語,隱藏著無法名狀的呼吸。這片靈韻隱約而幽遠,彷彿每一片葉、每一寸根,都在說著不曾傳出的言語。老榕樹的根深深扎入地底,無聲地交纏,像在握緊什麼,不肯鬆手。無聲的顫動掠過枝葉,如隱約的告知,帶著一絲靜靜的、不易察覺的警示。 老榕樹:「靜寂的時光已然短暫,枝頭上的小鳥啊,你察覺到了嗎?他們的步伐將擾亂這片土地的脈動,把那鋼鐵的冷意推進土壤之中,把我們深深的根脈剝離、撕裂。」 雄鷹(掠過的影子):「他們無法看到翅膀的閃動,感知不到我在風中的行跡。他們追尋的是無形的掠奪,彷若這片地的呼吸只為滿足他們的無窮渴望。」 蘚苔(似喃喃夢語):「若他們聽不到晨曦中的微響,這片地將在寂靜裡慢慢變質。我們的存在無聲而深沉,靜靜地盤踞在陰影裡,孕育出未曾出口的回響。」 「大地吞沒一切,記憶如同幽光流淌,在無人之境輕輕滲透。他們的手指觸及殘破,卻無法觸到無聲的脈動。」 根脈的靜待,黑熊無聲地穿行,耳朵大而圓,吻部長而形狀似狗,他的眼睛小如深潭中的微光,冷靜而幽邃。他並不急於現身,這片森林便是他的隱秘之地。百步蛇悄然滑行,蜷縮盤踞,翹起的吻端,像在等待某個時刻,無聲而寧靜。每一片陰影中彷彿都流動著無法察覺的氣息,靜待著未曾降臨的瞬間。 黑熊:「這片土地是我們的歸宿,而他們卻帶著鋼鐵和火焰來到這裡。他們的手中握著冷硬的利刃,若他們留下痕跡,我們的聲息便會沉入泥土,成為無聲的隱喻,靜靜潛伏。」 百步蛇(冷冷低語):「他們的腳步註定迷失,鋼鐵也終將銹敗。若他們踏進我的境地,將見識到這裡從未出現的惡意,這是我對不速之客的回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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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ig 跳舞,剔除雜質讓靈魂落下
真正跳舞的人是要讓靈魂落下到身體,外在的世界造就了我們的人性和編織在我們身上的東西。這種對世界的認識更加謙遜,也更加穩定。自然是創造者,而不是被創造者。人類不是環境的中心。 關於一座山如何才能進入人類的眼睛,人們討論了很久。這種視角上的困難將自然環境縮小了,而人類卻放大了。即使是現在,大自然也常常是由脫離土地及其居民的人來定義的。在這個時代,我們的生活通常只包括已開發國家的大多數人。我們很少明白,靈魂存在於人類意識與自然萬物的所有交會點上。對於我們的身體和自我而言,皮膚很難成為一個承接器。我們的邊界並不牢固,我們是可以滲透的。 真正跳舞的人是那些從未出賣自己靈魂的激烈自由,從未割斷對自然、神靈、人的連結,也從未抑制對聲音和味道產生身體反應。此外,當這樣的存在跳舞時,所有的時間都消融了;風的輕觸,過去、現在和未來交錯成一個無法形容的永恆光亮。 土地,我們已經習慣中途離席,只剩殘響,如祖先最後的呼吸。那山腳的鹽,仍然在,山胡椒卻已?不再有回聲。我們的腳步曾踏實,但現在,只能匆匆滑落,如碎石般散落山間。我們不再是大地的延續,斷裂了,在穿越城鎮、舞步之間,這片土地已不再承載我們的重量。我們曾經咀嚼這片土地,現在卻無力感知它的味道。峽谷的岩壁,巨人輕輕一擊,就裂開了,不再是完整的,留下沉默的空隙。對不起,我們匆匆離去。 在那遙遠的另一邊,山羌焦急地等待著,渴望與我們分享著跳舞,渴望聆聽我們的故事。但我們早已吞噬了我們,推動著我們不斷前行,渴望抵達那不可知的中心。 即使我們知道,走向水源的地方需要付出相對的身體勞力,但我們仍然無法抗拒,徘徊於恍惚與現實之間,彷彿時間的洪流早已將身體捲入未知的深淵。 在那逐漸成為柏油路的邊緣上,我們成為了一個模糊的「我們」,時間已經不再重要,只剩下這場現代節奏。獸骨相撞的聲音在耳邊迴盪,竹片彎曲插入,被風掃過的空隙中。我們的腳掌輕輕擦過,如泥土般滑膩,腳掌與柏油相觸,這一瞬間感覺結塊的存在,只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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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ri 在芋頭的夢裡說故事
我不太能在參與占據者和被占據者之間單向對話,這讓我想到神話中那些縫合世界的故事。神靈、土地、人類之間的界限並不是固定的,而是通過不斷的互動和交流來形成的。每個人都在這過程中扮演一個角色,無論這些角色多麼零碎。語言的文字如同神話中的符號,具有複雜的溝通方式,複雜並非複合,而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從簡單的視角看世界,似乎總是讓事物更複雜,但同時也更清晰。從神話的創造片刻如何在身體與語言文字的視角,探索其內在的複雜性和相互影響。 說唱故事的人,被穀物發酵氣味撫摸的時候,才會把故事講出來、唱出來,時序就這麼被說出來。聽到故事的時候,銀合歡的葉子忘記伸展,動物靜靜舔著腳趾縫,小孩會忘記吃東西。 有一天,一個人從天空墜落。既不是神,也不是靈,只是個普通人。然而,那個人走路的姿態優靜得如同曾在月球上無重力漫步一般。當我看到時,我想起了那隻沿著懸崖峭壁下來喝水的長鬃山羊。臂膀到臀部的曲線,有某種熟悉的坡度,那人的靈魂似乎懂得如何飛向由神話創造的星體,引領我進入屬於彼此生命中最輕盈的瞬間。當我靠近,「咻、咻、咻」的警戒聲從那人的口中竄出,如同創生之初的古老聲音。我的內臟在懸崖和恐懼之間搖擺不定,頓時感到羞愧,因為我從未能找到合適的話語,將那位變成我的朋友,引領我到星星的旁邊。 故事在夜晚講述,神聖之物在黑暗中尤其活躍。講故事的人知道,每當他們提到事物的名字,便是在呼喚那個名字所代表的存在。 一隻紅嘴黑鵯緩慢旋轉著墜落,變成人後躲進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腳趾擦傷了。敏銳的眼睛發現葉斑和蚜蟲,他伸手拿起燧石,火花瞬間在空中飛舞,火苗在玉米田野上肆意跳動,燒出了我們深埋的種子。玉米是金黃色的,甜美而飽滿,但在那閃耀的粒子下,一片腐爛的葉子象徵著背叛,躺在我們腫脹的胃裡。沒有人能觸及被名字、年齡和部落隱藏的靈魂。神話就像是真實的鏡子,就像爬山時不小心勾到了陰毛。 玉米葉垂頭喪氣,青蛙在夜晚不停地歌唱,母雞展開翅膀,咯咯地私語。癩蛤蟆向上跳躍,小狗在舞動,蝸牛縮進殼裡,蛇蜿蜒爬出洞來,貓頭鷹悄然現身,老鷹在天空中盤旋,鯨豚從海中躍起。Dgyaq qpatur青蛙山和Dgyaq hqul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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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 hiya在某處
「老人在夢裡跟我說,你要把線頭接起來。」 ga hiya在某處的老人將人的生命比喻為一塊布,這塊布不僅僅是單一的線條,而是一系列繁複且相互交織的步驟:從種植苧麻到捻成線,再到最終的紡織(mhug krig、smkring、qmnuqih、tmgiya、dmaus、mhapuy waray、dmsay、tminun)。這個螺旋狀的過程中,敘事者化身為織布者,將這種古老而抽象的概念轉化為新的、可見的實體,經歷一條曲折的路徑。過程中的敘述起伏不定,變化無常,如同布料的紋路,每一經緯都記錄著時間的交疊和織者的手感。 他坐在樟樹下,指揮著我們這群混亂的人,火光映照著他黝黑的臉,他的目光未曾與我們相交。他謹慎地將頭髮從前額梳理到後方,手中握著尖棍,不斷撥弄著火堆中的木柴,直到陰影在他臉上瘋狂地舞動。夢想如纖維般在他手指間交織,宛如棲息在指尖。 我望向月亮,想像自己的手指在夜空下如蜘蛛網般展開,夢想如同飽滿的蒼蠅停留在絲線上,黏附不去。我思考著,飛向黎明的自己是否仍被如昆蟲般困於其中,對變革嘶鳴。 「如何把身體、語言與編舞捻在一起。」 將跳舞與織布的聯繫扎根於兩者概念間的相互交織,必須認識到身體在這兩者間的共鳴媒介角色。身體不僅是時間和空間的縫合,也是過去與未來、傳統與創造之間的連接點。在族語間隙中,身體潛藏的詞彙如火種逐漸點燃對話的橋樑,「brah」與「bukuy」分別暗示著過去與未來,而「grig」與「tminun」展示行動與敘事的融合。進一步地,「織布的圓」象徵循環與螺旋的時間觀念,「織布╱種植」則連接創造與生長。 此外,身體與織品的「生命葉脈」展現了連結性與相互依存,絲線的「糾纏/解開/縫合/磨損」揭示了生命過程中的結合與分離、修復與耗損。這些概念相互糾纏,透過身體的實踐創造,形成一個關於身體、空間、時間與自然交錯的複雜網絡,使得跳舞與織布成為一種深邃的語言。 在這語言的挑織中,我們試圖解讀, 「brah</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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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科幻極短篇
以身體為器的的編舞家如何想像未來世界與人類感官?瓦旦.督喜以微小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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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最後的隧道
在這最終的隧道裡,地球上殘留的唯一通道,一棵枯樹孤獨地佇立,它是創生之樹的最後遺跡。枯枝間,吊掛著一顆微光閃爍的果實,猶如夜空中最後的星星,散發著希望與絕望交織的微妙光芒。這裡沒有廣闊的大海,也沒有深埋心底的羞赧記憶,只有對自由的無限渴望。我站在這隧道的入口,目光凝聚在這棵樹上,心中充滿了渴望去相信,那閃耀的果實,就是我們失去的太陽,這片絕望之地,將成為人類新生的臍帶。 隧道的盡頭,在我的視線中伸展開來,它的筆直軌跡宛如未來之路,充滿了未知與不確定性。沿著這條路徑前行,景觀永遠一成不變,右側是被輻射磨礪過的整齊小石,左側則是隧道牆面上模糊可辨的裂紋。隧道內的光線變化多端,從黃昏轉為黎明,再從曙光滑入夜色,如此循環不息。隧道輕微地彎曲著,彷彿被遺忘的歲月所覆蓋,然而歷史總會在某一刻重現。在遙遠的未來,我或許會再次踏上這條路,屆時,那棵孤獨的樹仍將矗立於此。 當我在這隧道中踏出一步,回聲在狹窄的空間裡迴盪,彷彿在記錄著我的每一個動作。這個世界變得如此狹小,每一次我移動的時候,都能激起清晰的回音。然而,真正的寂靜並不屬於任何生靈,只有這個隧道,它如大海和天空一般,沉浸在永恆的靜寂之中。在這片星球上,星港已經被荒廢,不再有火箭的咆哮聲,取而代之的是由毒素帶來的死寂。此時,我的頭髮開始變形,逐漸成為尖銳、彎曲的利刃。在這變化之際,我用銳利而堅定的目光凝視前方,不禁在內心深處自問:在這一切之後,我是否還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