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前二屆爵士音樂節,這次無論在藝人的安排與節目的演出皆令人耳目一新。樂團偶現的參差水準及主辦單位在節目流程的疏漏是美中不足之處。
爵士藝術節
7月25〜28日
國家音樂廳
每當聽聞爵士樂團要來台表演,總會期待著另一次的新奇經驗。然而,最怕地仍是不管樂團素質好壞,往往一律被冠以堂皇的「國寶」或「一流」等宣傳字眼,讓人覺得惋惜。喜歡爵士樂除了好奇,或熱衷欣賞樂手的不同風格,最大的收穫應該是藉由整個音樂會過程達到樂手與聽衆之間互動的樂趣。
四個樂團,風貌各具
來自美國的亞提.蕭大樂團已屬典型「幽靈樂隊」(註一),在現任領班Dick Johnson的帶領下,似乎有意呈現該團幾十年來陸續蛻變的風貌。從一開場帶有儀式意味的銅管聲齊鳴,短而有力的揭開整個爵士音樂篇的序幕。樂團整體素質平均,除幾位重要樂手的即興獨奏點綴之外,兩對雙人舞的加入,爲幾首老曲調喚起衆人對搖擺樂興盛的二、三〇年代,產生一種懷舊之情。編舞者針對不同樂曲形式給與最貼切的解說,比如Softly, As A Norning Sunrise是踢踏舞的表現,而該團經典名曲Begin The Beguine,除了將原來的舞蹈形式交代一番,甚至還幽默的賦與劇情。最精彩的舞蹈爲下半場結束前的一曲動感演出,樂團賣力地把節奏扎穩,四位舞者則把芭蕾、體操和即興舞蹈的高難度肢體表現溶入樂曲的快活節拍。幾次驚險的動作,實在令人替舞者揑把冷汗,但終究圓滿完成表演。
同樣第一天的表演還包括了布萊恩.諾瓦這位吉他手兼歌手所組的四重奏。布萊恩演奏吉他相當靈活,較可惜的是他與其他團員的默契雖好,但每個人的個別獨奏卻顯得鬆散不扎實。全場印象最深刻的竟然是一開場時,布萊恩獻給曾指導他演奏精進的已故吉他前輩Joe Pass的吉他獨奏。
由於第一天的表演在節目單上列有兩個團體,因而當布萊恩.諾瓦四重奏結束時,台下鼓掌大喊安可,然而樂手卻匆匆走入後台。在台下鼓掌沒有回應的情形下,聽衆開始離席。正當大夥兒人逐漸離去時,突然廣播傳來幾句:「音樂會尙未結束,請儘速回座!」結果走到門口的聽衆,部份就悻然而去。回座之後,才發現先前表演了一個小時的亞提.蕭大樂團竟然還有長達半小時的下半場「優惠」演出。所幸,第二晚演出單位便先行公佈該場演出的三個段落,避免了前一日的混亂情形。
第二天的演出雖沒有中途離席的事件,然而參差不齊的樂團水準,仍算是另一種意外。來自菲律賓的蠻將四重奏首先演出,四位樂手看似神閒若定的演奏很敎人佩服,但每當即興獨奏時就曝露出該團的重大缺失。我們不能不訝異三十多分鐘的表演裏,樂團只演奏了四首作品。冗長的即興,鋼琴手越賣力觸擊就越顯得不稱職。縱使身爲團長的鼓手,盡責的爲每首樂曲的過門與結尾加上花俏的聲響,但乍聽繁花似錦的編曲卻成了多首大而不當的「實驗」作品。
緊接著來自西非幾內亞的非洲老頑童七重奏,恐怕是整個音樂節除了亞提.蕭大樂團之外,反應最熱烈,表現最精彩的團體。該團七位成員各着不同顏色式樣的傳統服飾,相當搶眼。團長Momo Soumah的薩克斯風好比祭司,引導著整個樂團的音樂佈局,在敲擊樂器的巧妙運作下,每一首樂曲都點出反複式交疊的簡短節奏。Momo本人偶爾也位居領唱的地位,其他團員再依序跟著應和。將近一小時的表演,越接近尾聲樂手敲打的越起勁,最後其中一兩位樂手乾脆把鼓帶著跳至座席間,讓聽衆一賭強烈的節拍震撼力。該團除了團長的一把薩克斯風,其餘全部是西非傳統樂器,若去除薩克斯風演奏,其實已可算是西非部落音樂的一種表現。就整個音樂的陳述而言,這並不是爵士樂;但以廣義爵士樂來看,他們的演奏卻都包含了即興與不可預知的音樂特質。或許只能說非洲老頑童七重奏,是支爲爵士樂尋根的隊伍。而且這種表現方式,絕對可以打破現今「World Music」(註二)被誤傳誤用的僵局。
比較前二屆爵士音樂節的藝人安排與演出,今年在各方面主辦單位已向前邁進一大步。期望未來的表演能更上一層樓,並且藉以提昇聽衆對節目鑑賞的品味。
註一:著名的樂團在領班退休或去世之後,爲能沿用該團名,由原領班或原任團員指任新領班,此種樂團即稱爲「幽靈樂隊」(Ghost Band)。
註二:「世界音樂」(World Music),在這個尙未被正式定義的音樂名詞中,目前凡是以地區性音樂爲出發點,融入西方或他種音樂類型皆算是世界音樂。但因「世界」字義本身的不明確與其包容性廣,經常被誤用在含糊不淸的流行音樂當中。比如Julio Iglesias、鄧麗君唱日本歌或是以爵士樂爲主融入非洲音樂的Afro-Cuban樂風都是經常被誤以爲「世界音樂」的類型。
文字|傅慶堂 音樂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