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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婦會上的開幕典禮。(王雲幼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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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在世婦會

舞不只是能呈現純粹的美,更可關切社會及批判歷史,用以載道。這次在北京舉辦的世界婦女大會,除了開幕典禮上有大會舞的演出,其他如「殘障婦女優生論壇」及「日軍慰安婦」的硏討會上,也都有即興的舞蹈,深刻表達了世間弱勢女性的心情。

舞不只是能呈現純粹的美,更可關切社會及批判歷史,用以載道。這次在北京舉辦的世界婦女大會,除了開幕典禮上有大會舞的演出,其他如「殘障婦女優生論壇」及「日軍慰安婦」的硏討會上,也都有即興的舞蹈,深刻表達了世間弱勢女性的心情。

爲殘障婦女的生育權揮動肢體

綿綿不斷的細雨阻擋不住人潮。座落在懷柔一中的「殘障婦女優生論壇」小小廿五人講堂裡,擠滿了至少四十幾個聽衆。同行科羅拉多學院(Colorado College)社會學系同事幫我推上與肩齊高的窗台上。雖然人潮擁擠,卻十分安靜,只有翻譯人員淸晰之聲及四位日籍殘障婦女語音不淸的自白聲。她們敍述著自己艱苦的一生,以及日本法律訂定的優生學保護條律如何剝奪了她們生育子女的權力。

每個演講之後,五位不同國籍的即興舞者站到中間,鼓樂手在側,向觀衆詢求兩句聽後的反應,來做爲即興的主題。一個觀衆說:「不公平」、「爭取」。日籍瘦小的舞者首先挺出,雙掌迎向空中,用日文喊叫:「我也是人,我和大家都一樣!」澳籍高大的舞者,身體前傾顫抖,緊接著說:「我自己可以決定……」,英籍的舞者上下跳躍,背向觀衆,激動地說:「爲什麼!爲什麼!」其它兩位,雙脚重頓地板,間斷呢喃地敍述著、舞動著。鼓聲漸低,舞者慢慢收回動作,各自停在如同質詢蒼天的雕塑者姿勢上。全廳一片安靜,只聽到其中幾位脊椎殘障婦女隱隱的啜泣之聲。

世婦會講題層面極廣,有經濟、政治、社會,以及少數的文化方面。其中許多慘痛的歷史及社會婦女題目反映著當代仍舊存留的婦女不平等問題。大會開幕典禮,主辦的北京政府呈獻大會舞、民族舞及交響樂、國樂,但無法打動觀衆。大會操的編舞,除了有一段群舞設計顯出世婦會三個英文字之外,並無其它創意及關聯。之後,每夜在大會主廳演出的,不是類似賭城歌舞的「中國海洋藝術團」、兒童舞蹈、特技團,便是武打身段潦草的京劇《盜仙草》。在這樣一個國際大會上,擱著多少中國大陸的好演員,呈現這樣節目,北京政府太小看這樣的文化宣傳機會了。

舞出慰安婦的痛楚

至於在懷柔東南市角的文化館會場,進行著二次世界大戰的「日軍慰安婦」硏討會。當八十二歲受害韓婦,敍述她十四歲被騙,每日服待四十幾個日軍的慘狀,全場不禁淚盈眶,一九九一年來,這個組織每年要求日軍政府公開道歉,日政府只令民間成立「和平協調會」給予賠償金,至今仍一再推諉。今年世婦會之際,該組織結合了菲律賓,及十位大陸當年慰安婦不具名支持者之吿白,在大會上舉行兩整天的活動。韓籍現代舞者在大街上,用舞蹈肢體傳達她們的請求。白衣素裙及一條十二丈長的麻布條,撲在舞者身上,是慰安婦的束縛、扭不脫的命運,也代表她們戰後回鄕、一輩子心上的烙痕。舞台上,另一塊長綾自屋頂垂掛到舞台地板上,每一段打一個大結。舞者一身襤褸,背對觀衆爭先恐後擠出,無形的日軍身影逼迫著她們。抽象及具象的凌辱狀況輪流舞出,影射著這群年輕女孩被逼從娼之影。垂掛的白綾不是可攀逃的路,自殺亦不能,面對著未來,何處是光明?舞前,八十二歲的老婦自白反映在舞之末段,自殺未竟之後她選擇了生存,在她死前,將自己隱藏了四十五年的痛楚公諸於世。她要的是歷史的見證,她要的是一個公道。

從世婦會十四天裡,加深了我一個信念,舞不只是能呈現純粹的美,更可關切社會及批判歷史,用以載道。

 

文字|王雲幼  柯羅拉多學院舞蹈教授,亞洲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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