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Kronos Quartet)的名稱來自古希臘巨人的名字,Kronos是希臘傳說中統治世界巨人族的成員,他吃了親生孩子,閹割了自己的父親,是個叛逆之子。以叛逆、開拓爲主導思想的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團是由樂團的領導人兼藝術總監及第一小提琴家大衛.哈林頓於一九七三年創建,該團對傳統古典室內樂的形式產生了革命性的影響,成爲當代音樂的代言人。
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團(Kronos Quartet)在歐美國家,名字如雷灌耳。該團對傳統古典室內樂的形式產生了革命性的影響,是當代音樂的代言人,一九九五年二月,我與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團在美國首演譚盾爲我們而寫的新作《鬼戲》──爲弦樂、琵琶、水、金、石頭和紙而作,大受好評。一九九二年起我曾先後與克羅諾斯巡迴世界各國合作演奏達二十多場次,在多次合作經驗中,深爲該團的理念及工作態度所吸引,在此特別將此一世界級現代音樂團體作一介紹。
古希臘的叛逆者
克羅諾斯(Kronos)的名稱來自古希臘巨人的名字,Kronos是希臘傳說中統治世界巨人族的成員,他吃了親生孩子,閹割了自己的父親,是個叛逆之子。以叛逆、開拓爲主導思想的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團是由樂團的領導人兼藝術總監及第一小提琴家大衛.哈林頓(David Harrington)於一九七三年創建,期間人員更換;目前成員包括中提琴家漢克.達特(Hank Dutt)、第二小提琴家約翰.謝巴(John Serba)和大提琴家瓊.珍雷納(Joan Jeanrenaud)。
自一九七三年成立至今,克羅諾斯已成爲新音樂的象徵,該團以對音樂的獨特遠見和大膽無畏的試驗,爲當代弦樂四重奏打開了新局面。徹底改變了大衆對室內樂的概念。演奏曲目包羅萬象,從蕭士塔高維奇、韋伯、巴爾托克到當代作曲大師Astor Piazzolla、約翰.凱吉、Raymond Scott及Howlin Wolf。最近合作的作曲家則更擴及至Philip Glass、Safia Gubaidulina、John Adams、Johnoswald、Franghiz Ali Zadeh、Don Byron、Dmitr Yanov-Yanovsky及譚盾等。克羅諾斯的唱片亦曾多次登上古典音樂和世界音樂暢銷排行榜榜首,並多次獲美國音樂最高榮譽──葛萊美(Grammy)最佳演奏、最佳唱片、最佳作品奬。樂團的足跡遍及世界各大音樂廳,每年超過一百場的音樂會吸引了全世界的觀衆。
尋找新的聲音
「克羅諾斯爲古典音樂帶來的震撼,就像披頭四爲流行音樂所帶來的一樣」(《滾石音樂雜誌》Rolling Stone)。一九七三年,大衛哈林頓被美國具有代表性的作曲家喬治.克朗(George Crumb)於一九七〇年寫的那首描寫越戰暴力的四重奏作品《黑天使》Black Angels所震驚,因而成立克羅諾斯弦樂四重奏團,並確定以演奏二十世紀新音樂爲演奏方向,此一理念亦受到團員的一致支持。當時供演奏的現代曲目非常有限,但在這二十多年裡,克羅諾斯不斷地擴展演出曲目,目前該團所演的作品幾乎都是委託創作,或是專爲該團所改編的。曲目範圍由當代波蘭籍作曲大師Henryk Gorecki的作品到已故美國搖滾吉他大師Jimi Hendrix的音樂。
自從一九九二年和非洲作曲家合作錄製了唱片《非洲音樂》Pieces Of Afer-ica(註:此唱片連續登上古典音樂和世界音樂排行榜首)後,克羅諾斯開始開拓和非西方音樂的合作。哈林頓認爲克羅諾斯應該作爲那些不被傳統藝術觀念所容納的反傳統藝術家的支持者。「接受我們從未聽過的音樂是很重要的,作曲家與我們分享的那種愉快和默契的經歷,是我們尋找作曲家和新作品的最大原動力」。在工作模式上,樂團成員表示「克羅諾斯就像一個大實驗室,不斷嚐試將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作品吸收滲透到四重奏音樂中,這種新思想將帶給我們一個新世界。在目前這個困難重重的時期(註:古典音樂觀衆正在日益減少),世界各地都有人爲我們寫現代音樂作品,這是非常令人鼓舞的,因爲這正是對人們不斷創造新藝術形式信念的考驗。」而哈林頓更認爲:「弦樂四重奏的重心移出維也納是非常重要的,因爲如果認爲弦樂四重奏的原型只是海頓、莫札持、舒曼、布拉姆斯或晚期的韋伯、荀伯克,那麼對四重奏的認識就太局限了。」克羅諾斯就以這樣的精神和觀念,脫離了多數弦樂四重奏團的所謂「博物館藝術」的傳統思想。首創了獨一無二的,演奏二十世紀世界音樂作品的弦樂四重奏團。
音樂會及唱片
克羅諾斯成功的原因從一個音樂家的角度看,我認爲是在於他們對工作精益求精的職業道德。除假日外,無論是旅行演出或是回到舊金山,他們每天至少排練四小時。排練是解決作品中各種問題的時刻,四位成員可以對弓法、音色、指法等技術問題提出不同的看法,互相探討,嚐試以不同的演奏方法來解釋作品;或邀請作曲家與他們一起排練,以達到作品的完美。對於音樂會,更是通常提前六、七小時到達音樂廳,先由隨團燈光師、音響師等工作人員作準備,樂團成員到達後立刻投入試音、整排直到音樂會開始前才稍休息一會兒,對音樂會的每個細節步驟均考慮的非常周全。因此出席克羅諾斯的音樂會,欣賞到的不僅是音樂,還有視覺效果。燈光是根據作品風格而設計的,綜合聽覺及視覺藝術爲一體的形式在古典音樂中尚屬創舉;此外,舞台上團員們穿的是亮麗的現代服裝,而不是古典音樂會中淸一色的黑禮服。這些細節都充分體現了克羅諾斯的風格個性,而這些創舉亦深受觀衆的喜愛。
音樂會成功的基礎,使得克羅諾斯的唱片銷售量亦是古典音樂中佼佼者。唱片和音樂會對於演奏者而言,是兩種不同的表現形式,克羅諾斯的成員一直在唱片和音樂會兩個領域中尋找不同的方法來深入音樂的本質。他們將唱片錄音當作另一個面對觀衆的舞台,邀請許多藝術家合作錄製唱片,比如近期的《晚間祈禱者》Night Prayer(1994)中有來自外蒙古TUVA的特殊嗓音歌唱家、傑出猶太歌曲領唱家Mischa Alexandrevich及器樂演奏家等。這些一流藝術家的音響效果在現場音樂會中較難做到,但在唱片錄音中卻佔優勢。如《黑天使》Black Angels(1990)在唱片中使用四部混音效果;俄羅斯籍作曲Sofia Gubaidulina的作品《弦樂四重第四號》是錄音和現場演奏的兩次混合(收錄在Night Prayer中);以及模仿搖滾樂演奏的特殊音質等等,克羅諾斯認爲,對兩種呈現音樂聲音的方法(唱片、音樂會)的認識和運用,不僅帶給聽衆兩種經歷享受,且豐富了演奏家的經驗,更開拓了演奏範圍,而利用錄音技術也使得作曲家有更寬的創作天地。
繼續接受挑戰
在巡迴演出旅行中,哈林頓總是隨身多帶一個旅行包,裡面裝滿來自世界各地寄給他的錄音帶和CD。在飛機上、旅館裡仔細選聽,然後挑出認爲有風格的作品,再與作曲家連繫,所以旅行中我總看見他帶着耳機,他說:「這些錄音十分吸引我,雖然携帶它們很累,但這是我的生活,它能給我許多刺激和啓發。」
每年有四十多首新作品等著克羅諾斯挑選演奏,一年約要演奏十到二十首新作品,龐大的工作量,不僅意味着樂團背後有強大的作曲家群可以提供新作品,也說明了克羅諾斯「音樂是我們的生活,是我們用畢生精力所奉獻的事業」的精神。
從一九七三年到現在,克羅諾斯的工作進程是一步一步積累的。他們與世界各地音樂家種下了許多種子,建立了自己的舞台。哈林頓說:「這僅僅是開始,還沒有完成任何事。我們將繼續不斷地準備接受挑戰。每一首新作品,每一次音樂會都是表達我們對音樂的新認識。」
文字|吳蠻 琵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