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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擷詠對台灣配樂工作環境有極多的期待。(許斌 攝)
特別企畫 Feature 特別企畫/當電影愛上音樂

史擷詠「絕地反擊」好萊塢

深知在台灣配樂作曲甘苦的史擷詠,近年不但以《阿爸的情人》配樂揚名國際,在新作《絕地反擊》裡大玩好萊塢配樂公式。

深知在台灣配樂作曲甘苦的史擷詠,近年不但以《阿爸的情人》配樂揚名國際,在新作《絕地反擊》裡大玩好萊塢配樂公式。

自民國七十年代,第一次爲社會寫實國片《癡情奇女子》撰寫電影配樂作品至今,史擷詠作電影配樂是「欲罷不能」。講到台灣電影配樂,幾乎就不能不提到史擷詠,事實上,以他配樂作品的質與量來看,說他與陳揚兩位配樂作曲者是近十五年來台灣電影配樂史的「縮影」人物,應也不爲過。

史擷詠的配樂經歷

史擷詠從民國七十年起就開始從事唱片製作人的工作。民國七十一年到七十三年間,爲《媽媽帶我回家》等八部電影擔任配樂,其時正是國片流行社會寫實片型的時候(如當時當紅導演蔡揚名的電影都找上史擷詠作電影配樂)。而幾乎在同時,民國七十二年到七十四年三年間,他參加國軍文藝金像獎藝工類,連獲三屆作曲配樂獎,這爲史擷詠之後一連串得獎的光榮揭開了序幕。民國七十四年,他爲觀光局「山河錦繡」紀錄片寫出廿五分鐘一氣呵成的配樂,該部無對白的影片也在配樂項得到芝加哥影展銀幕獎、波士頓影展最佳紀錄片。民國八十三年他爲光啓社製作的天主敎紀錄長片《沙勿略傳》配樂,更在羅馬梵帝岡世界主敎會議中發表。另外史擷詠也多次爲國內表演藝術團體譜寫展演配樂,其中爲表演藝術愛好者津津樂道者包括太古踏舞團《生之曼陀羅》、當代傳奇劇場《王子復仇記》、新古典舞團《黑洞》等。

談到在台灣從事電影配樂工作的甘苦時,史擷詠雖只輕描淡寫地表示台灣電影配樂環境不比好萊塢,但言談間提到的種種所謂「土法煉鋼」的工作方式時,仍顯出對配樂工作環境極多的期待。雖然過去工作環境艱困,他仍在國片配樂界工作資源有限的環境中,作出《唐山過台灣》、《滾滾紅塵》、《靑春無悔》等獲得金馬獎肯定的配樂作品。一九九五年爲國片《阿爸的情人》配樂,以巧妙的中西器樂編制揉合深刻的本土情感,入圍歐洲比利時根特國際影展「最佳電影配樂獎」,是他揚名國際影壇之作。而一九九七年即將問世的新作,則是與新銳導演符昌峰合作構思配樂結構的《絕地反擊》。

關於《絕地反擊》這部電影

「拍自己的電影」這種想法,幾乎是每一個大衆傳播工作者共同的夢想,電影藝術的複雜性與迷人程度,讓每一個傳播人只要沾上點邊,就像再也難以輕易脫身。多年來累積許多廣吿影片拍攝經驗的導演符昌峰,在心底也堆積著一種「非拍電影不可」的夢想,在這個電影夢的宣洩壓力下,去年他集結負責「給我報報」、曾主演過《寂寞芳心俱樂部》的馮光遠,以及鍾欣凌、王惠強、辜容高等新生代演員,加上「屛風表演班」資深編導演員李國修也下海客串,拍攝出《絕地反擊》這部低成本、影像風格另類、同時含蓋好萊塢與本土趣味的電影。

以配樂《絕地反擊》好萊塢

談到配樂,該片導演符昌峰構思的《絕地反擊》配樂,並非如一般國片對配樂要求停留在「配」樂的階段,並且希望音樂能夠涉入劇情、與影像互動,甚至在某些部分對觀(聽)電影者有「自外於影像」的情感影響。而在這樣的先決條件下,史擷詠獲得不同於一般國片導演對配樂有所限制的寬廣空間,但如此充分的創作空間,對配樂者而言,甚至會有不知從何著力的困難,史擷詠提到:「在我第一次看完劇本後,我仍無法精確得知到底符導要些什麼,所以其實在配樂作曲過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在黑暗中摸索得來。」,導演符昌峰則表示:「爲了讓音樂有充分的空間伸展屬於音樂自己的生命,我在許多剪接或鏡頭的銜接間隙都留有預設的空間。」,而這就是史擷詠所說的:「這是一部導演也在某種層面上參與配樂設計的電影,要在什麼地方作音樂的起承轉合,或是沒有對白,純留給配樂與黑白影像去互動發揮,符導都設想好了。」,符昌峰則表示這並不代表他對配樂的干涉過多,而史擷詠與他在合作上所培養的經驗默契,有效幫助史擷詠「會意」他所想要的音樂「像什麼樣子」。

至於主旋律則融合台灣「那卡西」走唱音樂與探戈音樂的特質,不但有效幫助影片背景處於一種導演控制下的「黑色幽默」情境,少許憂愁與流浪的音符,更點出符昌峰對台北電影人的想法:「流浪嘛,我對台北那種容納許多外地人來此地討生活、掙扎求生的都會流浪感覺很深。至於爲什麼請史擷詠用探戈旋律表達戲中戲裡大哥感覺的靈感來源,則是我小時候在舞廳看過許多黑道人物,以非常漂亮的探戈舞姿迴旋於舞池當中,走出舞池則又恢復嚼著檳榔、穿著花襯衫的傳統流氓形象,這是我對探戈留存的深刻記憶。」。

談到戲中戲裡的模仿、諷刺好萊塢動作片的情節,符昌峰與史擷詠都笑了起來,同時表示這是合作玩得最愉快的地方。觀影者不必聽熟好萊塢的動作配樂CD,也能從自小觀看好萊塢商業電影的觀影經驗中,記得什麼樣的場景該有怎樣的旋律起伏,如追逐時快節奏的階梯上下爬音、黑道大哥出場時的氣派音樂、緊張場面的高壓力弦樂等等,這些早已被好萊塢商業電影配樂家「制約」的音樂符號,被史擷詠有效地誇張利用,不但符合基本氣氛需求,更增強電影本身對好萊塢商業電影的諷刺意味。史擷詠笑著說:「把一切好萊塢動作片配樂元素的力道都推到極致,符合影像也推到極致的誇張嘲諷。」。

而最令看過試片的觀衆印象深刻的音樂,莫過於在影片中每每出現在最悲哀、淒涼、低迴場面的大提琴獨奏。談到這部分,符昌峰與史擷詠都對於使用大提琴這種極富「哲思性」的深沉樂器,奏出極富戲劇效果與情緒感染力的結果表示滿意。雖然無法請到著名大提琴家大衛.達林演出,但在本土大提琴手吳世傑高水準的音質與情感展現下,有相當令人印象深刻、意外深沉的呈現,聆聽起來酷似歐系電影配樂家的人文色彩作品。

本土助陣樂手展現演奏質感

同時身兼國家音樂廳交響樂團(NSO)與台灣弦樂團大提琴手位置的吳世傑,是這次爲史擷詠配樂當中的大提琴弦樂演奏的樂手,令人絕倒的是,當吳世傑被問及演奏《絕地反擊》配樂的觀感時,吳世傑竟困惑地回答:「喔,史老師只給我樂譜,吿訴我大致上的情緒,其實我並沒有看過《絕地反擊》這部影片。」,至於如何能將片中如導演自殺等悲哀的情緒表現得如此深沉契合,吳世傑推測可能是因爲史擷詠撰寫的那些大提琴旋律片段,與吳世傑本身演奏情感與音質個性相符。事實上這種微妙的「合拍」,絕非神奇的巧合,而是因爲史擷詠在導演符昌峰有「預謀」的情緒導引下,同樣也巧妙地利用了他對合作樂手演奏個性的了解,而同樣對吳世傑的大提琴詮釋做了有「預謀」的情緒導引,自然得到了他想要的情緒結果與音質,而鋼琴家黃美莉在配樂中所彈奏的足令聆聽者「心碎迴腸」的片段,咸信也經過類似的「演奏情緒導引設計」。

雖然《絕地反擊》可能無法像好萊塢商業動作電影一樣,在台灣院線有許多戲院聯演,配樂的呈現也無法與好萊塢院線電影配樂有對等的曝光率。但史擷詠仍然在此證明他深具感染力與經驗豐富的配樂作曲能力,足堪與好萊塢電影配樂家比肩,是繼《阿爸的情人》後以不同觀點出發的全新創作。

史擷詠、陳揚等台灣配樂作曲家的電影音樂作品日趨成熟,對唱片市場上廣大的電影配樂迷,是除了好萊塢配樂、歐系配樂外的另一選擇。但國片市場的萎縮與景況低迷,眞正需要的還是國內影迷的支持,同處於電影與音樂工業兩個領域的電影配樂工作者,則同時需要樂迷與影迷一齊關注支持,畢竟唯有本土作曲家的作品,才是眞正屬於國人的。

(本刊編輯 朱中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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