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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ladimir Ashkenazy(福茂唱片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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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去華麗外衣的自由心靈

阿胥肯納吉

阿胥肯納吉移居西方後,接受西方商業主義全集式錄音的風潮,試圖探索作曲家和自我深入音樂的耐心和必要性,以此改變俄國鋼琴技派的出身,成爲四十年來樂壇上極爲獨特的聲音和現象。

阿胥肯納吉移居西方後,接受西方商業主義全集式錄音的風潮,試圖探索作曲家和自我深入音樂的耐心和必要性,以此改變俄國鋼琴技派的出身,成爲四十年來樂壇上極爲獨特的聲音和現象。

阿胥肯納吉鋼琴獨奏會

5月11日

國家音樂廳

一九五八年,來自美國德州的鋼琴家范.克萊本(Van Cliburn)在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中擊敗了近半數以上的俄國鋼琴家獲得首獎後,俄國人舉國嘩然。雖然克萊本事實上是完全由俄裔鋼琴家Rosina & Josef Lhevinne夫婦一手調敎出來,從演奏手法到曲目,乃至詮釋態度都是俄國式的,可是俄國人還是引以爲恥。爲了雪恥,他們立刻在隔年大幅甄選俄國境內的鋼琴家,準備以四年的時間,訓練出最好的鋼琴家,在六二年奪回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的桂冠。

早期以阿波羅的陽剛性格崛起樂壇

早在甄選活動開始之初,所有人一致看好的對象就是阿胥肯納吉(Vladimir Ash-kenazy)。這位鋼琴家當時早已經建立了相當的聲名,十八歲(1955)時就已經在華沙蕭邦鋼琴大賽中獲得第二名。阿胥肯納吉在蕭邦鋼琴大賽中原是衆望所歸的第一名得主,最後評審的結果,卻屈居在哈拉雪維契(Adam Harase-iwicz)之下。得獎的名次對阿胥肯納吉成爲鋼琴家的事實毫無影響,當時EMI唱片公司在發行比賽現場實況錄音時,只挑中他的演奏對美國地區發行。

當時的阿胥肯納吉獲得衆望的原因是很明顯的:他擁有強勁如同獅爪一般的雙手,陽剛、義無反顧的阿波羅音樂性格和無瑕的技巧。這是年輕鋼琴家所能達到的最高層次,卻是日後漸漸邁入成熟階段的阿胥肯納吉所逐漸喪失的。靑年時期的阿胥肯納吉幾乎是以音樂直覺和熱愛,輔以鋼鐵般的精確技巧贏得喜愛,這種特質吸引許多人相信,在這些演奏中除了傳達出音樂演奏現下的官能與技巧感動外,更預期了一位繼吉利爾斯、李希特和貝爾曼等俄國鋼琴技派的未來大師。然而,在阿胥肯納吉的成長歲月裡,卻離這個衆人的期盼越來越遠。這樣的期盼和失落其實對阿胥肯納吉作爲一位藝術家是無意義的;六〇年代來到西方,他早已有心尋找一片自由的音樂樂土,不再受到樂派的侷限,他的音樂風格逐漸轉變、探索俄國樂派至今未有人走過的領域:接受了西方商業主義在七、八〇年代的風潮,灌錄了蕭邦、莫札特、貝多芬、舒曼、史特拉汶斯基等作曲家的作品全集,探索作曲家和他個人深入音樂的耐心和必要性,成就了俄國鋼琴家中從無人作過的輝煌大業。他逐漸修正,到最後完全改變了自己出身俄國鋼琴技派的身份,成爲近四十年來,樂壇上極爲獨特的聲音和現象,無人能夠取代。

被迫在音樂比賽中披荊斬棘

一九六二年的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阿胥肯納吉並未爲俄國人掙得全盤皆贏的榮耀。而是與另一位英國鋼琴新秀約翰.歐格東(John Ogdon)分享頭獎的丰采。歐格東當時也已經是著名的鋼琴家,他承繼來自李斯特、布梭尼的鋼琴傳統,比賽時無視於俄國傳統,以李斯特的第一號鋼琴協奏曲挑戰一般人演奏的柴可夫斯基第一號鋼琴協奏曲,讓自負的俄國鋼琴家也不禁爲他的技巧讚歎。

事實上,阿胥肯納吉當時並不願意參加這項比賽,因爲他已經二十五歲,是參賽者中最高齡的一位,而且他非常不喜歡柴可夫斯基第一號鋼琴協奏曲,自認不適合該曲的氣質,卻在極權的俄國當局命令下,勉力而爲,也奠下他日後投奔西方國家的心結。

阿胥肯納吉在俄國時期的觸鍵直接而強勁,每一個音都像是以鐵槌敲出般結實,就算是最弱音或是圓滑奏,都發出讓人驚歎的淸脆音響,這是最上乘的俄國鋼琴技法。移民到西方初期灌錄的唱片都還保留這種特色,這樣的彈奏要求集中體力和意志力,更重要的是精確性要很高,因爲用這種彈法彈出來的音稍有糢糊或出錯,很容易就聽出來,且顯得刺耳。那個時期阿胥肯納吉很少使用踏瓣,觸鍵直接敲到最深處,再快的樂句也不會減少觸鍵力度,這從他那段期間灌錄的蕭邦練習曲、巴赫、莫札特鋼琴協奏曲中都可以聽到。這段時間他的彈性速度用得很少,總是嚴守著節拍,就算是蕭邦音樂中也沒有太多的例外。

移居西方後逐步尋回自我

然而,在他開始進行大量全集錄音以後,他的觸鍵變柔和了,踏瓣的使用頻率也漸增,可是還是維持著很淡的渲染效果;他的節拍感則隨著觸鍵的柔和而逐漸糢糊。這是爲什麼他早年的擁護者逐漸離開他的原因。然而這卻比較像阿胥肯納吉自己,他的情緒敏感卻不外露,早年的彈奏技法,適合像李希特或吉利爾斯那類情感強烈、對比濃厚的鋼琴家,不適合他這種希望在音樂中獲致較內歛效果的演奏者。他自己就曾在接受訪問中提到:俄國鋼琴技派效果是絢爛的,較易在音樂會場上獲致立即而強烈的反應。阿胥肯納吉會在到西方國家以後才獲致這種新的技巧,和身處的環境有關的。他曾說,俄國聽衆只想聽那種容易讓人興奮的技巧,如果你留在那裡,想繼續受到歡迎,只有遵循他們的品味。所以他選擇到西方,在那裡,自由而多樣化的聽衆,讓他得以發展出自己所要的詮釋手法。

正因爲來自極端受限的國度,使得阿胥肯納吉在來到西方後,格外採取自由而不受到任何條件限制的音樂態度,他以灌錄全集的方式強迫自己在音樂中接受更原創和更多面的可能性,讓自己在其中獲得成長,而不需受制於音樂會聽衆的反應。這使他早年迷人的風貌逐漸轉變得較個人而帶著現實色彩的細膩表現,有些人覺得這使他的音樂更堪咀嚼玩味,更耐聽,有些人卻因爲無法獲得瞬間立即的快感,而棄若鄙徙,那就是如人飮水了。

 

文字|顏涵銳  音樂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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