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感動,深深撞擊著劉鳳學創作的靈魂,《大漠孤煙直》以單純的動作符號和空間結構,表現出詩意蒼涼又雄偉的境界。
新古典舞團傳統藝術季《大漠孤煙直》
5月13〜16日
國家戲劇院
排練場邊,劉鳳學緩步陪著舞者進行長達四十分鐘的暖身,緊接而來的是九十分鐘的專注指導,場上排演的正是她的新作《大漠孤煙直》。「這是我最後一齣大型舞作了」,劉鳳學說。
在新文化潮流的衝擊下,選擇作爲一名執著於捍衛古典文化的勇士,並不容易,她必須是善於獨處甚而能享受孤獨,將內心澎湃激昂的情感,寄予舞者肢體的無限延伸。劉鳳學的舞蹈強調力的運用與自由運行的巧妙,在借力使力的過程中,舞者的肢體語言極具張力而豐富地變化著,無法預期人體的極限爲何。
以詩意之美描繪大漠景象
「我從來不認爲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在排練的過程中,劉鳳學從不接受舞者「我不能」這樣沮喪的說辭。她臉上堅毅睿智的神情像是身經百戰的上將,有著率軍揮旗攻佔大漠的豪氣與霸氣。
爲了沉潛胸中的悸動,繼《黃河》之後,劉鳳學創作了第115號作品《大漠孤煙直》,舞作全長八十八分二十二秒,由〈千山獨行〉、〈悲愴.悼九二一大地震〉、〈求索〉、〈獨行〉等四個舞段組成。全舞不採故事性的敍述、也沒有戲劇的情節,只透過單純的動作符號和空間結構,由舞者表現出詩意蒼涼又雄偉的境界。舞作在與音樂平行發展、具衝突性的樂句中,表現內在思維所激起的力度起伏。
或許是因爲自幼就常背誦詩句的緣故,在劉鳳學腦海中始終有著詩意之美,王維《使至塞上》中「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感動,早已深深撞擊著她創作的靈魂,她說:「這對句所呈現的景象恰巧是時間與空間上的對比,在我眼前浮現著深遠而蒼茫的壯闊之美」。
在音樂尚未完成之前,編舞者與舞者之間的默契憑藉的不是規律的節拍,全是心中描繪的大漠景象。「排練前,我要求舞者與我一同感受詩意,並且針對舞作以印象中的詩句回應其觀感。」
劉鳳學說道,「其實這支作品很早以前就已經有了相當完整的構思,但是遇上了九二一大地震,我整個人竟讓這股悲痛的情緖轟炸得失去了原存於腦海中的影像,音樂、動作、意象全不見了!」因而在完成首段〈千山獨行〉的編排之後,隨即孕生〈悲愴.悼九二一大地震〉,一肩挑起了藝術家對於歷史的文化責任。這樣忠於時代又不淪於利益宣傳的作品,一直是劉鳳學最大的特色。
一場視覺與聽覺並重的交響詩
與大陸名作曲家趙季平的合作構想始於一九九五年。劉鳳學前往西安敦煌硏究唐代樂舞時結識了趙季平,由於趙季平對民族樂舞的交響化、現代化理念與劉鳳學致力於新古典舞蹈的努力不謀而合,因而極力邀請他爲《大漠孤煙直》作曲。談到兩人的合作,劉鳳學說:「我把心中的意象完整地傳達之後,一切靜待佳音!」
趙季平曾經爲《霸王別姬》、《大紅燈籠高高掛》、《秋菊打官司》等膾炙人口的電影配樂,對台灣的觀衆並不陌生。他這次爲《大漠孤煙直》所作的樂曲氣勢磅薄,其中某些樂段使用了古老的樂器「薰」來演奏,以求表現出遠古蒼涼之感。此次演出將由山西省歌舞劇院民族交響樂團的常任指揮張列負責指揮、台北市立國樂團現場演奏,屆時將會在舞台上交會出一場視覺與聽覺的「交響舞蹈詩」。
舞台裝置與服裝一直是劉鳳學舞作相當重要的一環。在舞作《黃河》中,劉鳳學曾設計了相當具視覺效果的兩座橋,以展現炎黃子孫對先民承先啓後的敬意。這一次《大漠孤煙直》的舞台她選擇了漢代天文學家張衡發明的「渾天儀」,取其「最早的計時器」的象徵意涵,來對照心中對遠古浩瀚文明的景仰。
爲了呼應心中對大漠中黃沙滾滾的景象,也爲了能包容不同色彩燈光的考量,對於色彩、線條相當敏感的劉鳳學,參考唐代樂舞服飾,爲這次的舞作設計了米色基調的服裝,袒露片肩、裙褲交叉使用的造型,不分性別。喜歡嘗試調色與設計的她還打趣地說,將來不編舞的時候可以考慮專爲舞者設計服裝!
特約採訪|黃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