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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兼編、導、製作的鍾傳幸說:「我只想說一個關於人性、自由、家園的故事,就這麼簡單!」(白水 攝)
台前幕後 台前幕後

帶領京劇跨過傳統與現代的紅海

回歸人性的京劇《出埃及》

雖是頂著宗敎意味濃厚的劇名,《出埃及》主要探討的還是人性的衝突。創作過程中,導演鍾傳幸努力將摩西還原成「人」的角色,她堅信,因著人性的不完美、人性的懦弱,才會有好看的戲。鍾傳幸認爲只要討論人性,必能跨越古今、地域、性別、階級,她藉著《出埃及》更透視人性也更了解自己,同時也體會自由的重要性。

雖是頂著宗敎意味濃厚的劇名,《出埃及》主要探討的還是人性的衝突。創作過程中,導演鍾傳幸努力將摩西還原成「人」的角色,她堅信,因著人性的不完美、人性的懦弱,才會有好看的戲。鍾傳幸認爲只要討論人性,必能跨越古今、地域、性別、階級,她藉著《出埃及》更透視人性也更了解自己,同時也體會自由的重要性。

國立台灣戲專國劇團《出埃及》

12月24〜26日

國家戲劇院

集合天時、地利、人和,戲專國劇團的《出埃及》因著上演時間、上演單位、上演的主題而受到各方注目,在注目的同時也不禁讓人思忖:戲專國劇團要如何以戲曲的方式詮釋聖經故事?戲曲如何和埃及人、希伯來人、衣索比亞人有所連結?戲專要利用《出埃及》宣揚基督敎義嗎?重重的疑惑讓人難以勾勒這是怎樣的一齣戲?面對這麼多問號,身兼編、導、製作的鍾傳幸輕鬆地說:「我只想說一個關於人性、自由、家園的故事,就這麼簡單!」

搬演《出埃及》是三年前復興國劇團的構想,作爲一個基督徒,鍾傳幸一直希望有一天能以戲曲的方式詮釋聖經故事,經過《徐九經》、《羅生門》、《森林七矮人》等新編戲曲經驗的累積,復興劇校也改制爲戲專,多年來的變化與沈澱,鍾傳幸覺得現在的能量已準備足夠,可以搬演龐大的《出埃及》,爲世紀末徬徨的人心打入一股強心劑,讓大家一起越過紅海,進入二十一世紀的迦南地。籌備的過程中,集集大地震震出鍾傳幸強烈的使命感,體會到搬演《出埃及》的重要性與迫切性,她深切地想以這齣戲重建大家心中的美麗家園,給觀衆一個優游自得的新天地。

以人爲本 這不是一齣宗敎劇

雖是頂著宗敎意味濃厚的劇名,戲專國劇團的《出埃及》主要探討的還是人性的衝突,這一部分也是鍾傳幸有興趣而且一直在關注的主題。聖經中《出埃及》是講摩西的故事,敍述摩西如何從尊貴的王子,後來竟成爲奴隸,最後成爲先知的故事。聖經只交代了摩西所經歷的事件,並未在摩西的心情轉折上多做著墨,其中女性的名字只出現一次,也沒深刻交代她和摩西的關係……。重重的留白讓鍾傳幸有無盡的想像領域,她覺得布滿未知的章節是戲劇創作最好的材料,因爲未知,所以才有虛構的空間。如此枯燥、敍事性的經文經過鍾傳幸的加料,竟成爲摩西和四個女人的故事,這四個女人分別是摩西的養母、生母、初戀情人、妻子,這群女人在摩西的生命歷程中有不同的使命與任務,而她們幾乎就說明了摩西的一生。創作過程中,鍾傳幸努力將摩西還原成「人」的角色,所以一般人所有的七情六慾摩西都有。她堅信:因著人性的不完美、人性的懦弱,才會有好看的戲。是故,鍾傳幸筆下的摩西不是一個神格化的人物,他和我們都一樣,有掙扎、苦痛、畏懼等等情緖,然而就是因爲秉持著對自由的堅持與嚮往,他才有這麼大的能力帶領群衆進入迦南美地……。類似的情節不也是一直在現代社會發生嗎?鍾傳幸認爲只要討論人性,必能跨越古今、地域、性別、階級,她藉著《出埃及》更透視人性也更了解自己,同時也體會自由的重要性。三千八百年前,摩西對於自由的渴望與追求,同樣的願景仍在二十世紀末不斷上演,鍾傳幸不禁感歎,近四千年了,人們還追求同樣的議題,究竟是人類的不長進還是自由眞的那麼難……。關於「自由」的議題,關於人類何時才能脫去被外在、被自己奴役的宿命,是《出埃及》想要探討的另一個主題。

寫意的佈景 熱鬧的舞台

多年來新編戲曲的經驗,鍾傳幸累積了一些心得,她深刻地認知寫實的舞台一定會將戲曲推進死胡同,所以在舞台佈景上她堅持要發揮戲曲寫意的特質,即使是摩西率衆渡紅海的場景,也會以戲曲獨特的方式表現,讓觀衆耳目一新。在舞台設計上,與復興劇團多次合作,已有相當默契的張維文,將呈現埃及風的簡約舞台;在服裝設計上,王世信在埃及人的服裝、姿態裡找出與屬於中國的線條,巧妙地設計出令人驚艷的服裝造型;燈光設計林克華則讓演員、舞台呈現超質感的畫面。鍾傳幸說:「我不敢保證這些元素加起來就是等於完美,但是我們正努力嘗試,因爲試過,所以才有希望。」勇於嘗試的鍾傳幸還丟給編腔譜曲林鑫濤一個難題:在劇末要有一段京腔的「讚美詩歌」!讚美詩歌與京腔這兩個南轅北轍的音樂元素如何跨越音樂的紅海有所連繫?一切的答案就等觀衆進劇場即可知曉。

《出埃及》的舞台上中,鍾傳幸預計至少有六十到一百位演員,呈現史詩般的壯闊畫面,器樂人員也有五十人,氣勢可以想見。人物雖多但角色卻沒有名字,除了李寶春飾演的摩西之外,其他的人物都以其形象作爲符號,因此圍繞在摩西身邊的四個女人也是沒有名字的。近百人的舞台卻少有吵雜的情節,鍾傳幸表示,在一些重要的段落她會處理得很安靜,以凸顯角色激烈的情緒。此外,《出埃及》中也安排了其中有大段的慢板唱腔,用以展現演員們的唱工。

在速度感越來越劇烈的現代,稟持著「讓戲曲傳唱下去」信念的鍾傳幸,一直在尋找現代戲曲的新詞彙,希望能創造沈澱後的美感,讓每一齣戲都有韻味。對她而言,所謂本土戲曲並不是指外貌的本土的演出,而是搬演從這個土地成長的人對事件的看法。所以多次的新編戲曲經驗讓她驚覺回到「人」本身的重要性,以挖掘人物的性格,而非行當、流派作爲創作的出發點。當然戲曲絕對不能捨棄傳統的養分,她深刻體會新編戲曲若捨去傳統則會無力,傳統戲曲若只著眼於行當、流派則無深度,她希望能結合兩者所長爲戲曲藝術畫下一道彩虹,讓蒙了一層灰的戲曲寶石,能在經過重新擺飾、擦拭後再現光芒。

迎接千禧年的耶誕夜,《出埃及》的上演彷若時代的預言與敎訓,適切的時間也點出其跨時代的意義,它一方面跨過埃及與台灣的紅海,也跨過傳統與現代的紅海、宗敎與藝術的紅海。以戲曲爲兩千年祈福,《出埃及》期盼能標示出新編戲曲的新里程,繼續建立戲曲藝術的迦南地。

 

特約採訪|黃麗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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