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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籍長笛家葛洛夫(白水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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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身體練習歌唱 訪長笛家葛洛夫

瑞士籍長笛家葛洛夫(Peter-Lukas Graf),音樂兼容德法派之長,他的教學法及唱片,向來被長笛學生奉為範本,近年來並以指揮家與長笛家身分活躍於歐洲樂壇。本刊特於其五月訪台主持大師班及獨奏會期間,進行了一次難得的訪談。

瑞士籍長笛家葛洛夫(Peter-Lukas Graf),音樂兼容德法派之長,他的教學法及唱片,向來被長笛學生奉為範本,近年來並以指揮家與長笛家身分活躍於歐洲樂壇。本刊特於其五月訪台主持大師班及獨奏會期間,進行了一次難得的訪談。

可否和我們談談,您如何在一天教將近八個小時的學生,以及吹完整場音樂會外帶四首安可曲,卻一點也沒有疲倦的樣子?

吹奏長笛這個樂器和歌唱是很相像的,長笛家用身體來使長笛歌唱,所以和歌唱家一樣,在體能上必須時時保持充沛,平常就要多運動,而且要有堅韌的心理狀態,必須要有完全的專注力。另外在舞台上,一定要節約地使用氣以及體力,否則再加上怯場,就會發生無法吹完整場演奏會的慘劇。

有沒有任何克服舞台恐懼的訣竅?

沒有!我並不想替自己或任何職業演奏家找藉口。一旦站上舞台,上面發生的事情都是極爲個人的,你必須認清你自己;你的身心有沒有準備好?潛意識在懼怕什麼?也許宗教信仰或一些深呼吸練習會有幫助吧!

什麼原因促使您研習指揮和成爲一位指揮家?

我根本不想成爲長笛家!從小我就只想成爲指揮家,是我的老師告訴我說要成爲指揮,得先會一項樂器,於是我在得到長笛演奏文憑後,才又拿指揮文憑。畢業後,我先得到在樂團吹奏長笛的職位,不久後就獨奏及開始指揮。嚴格說起來,我的演奏生涯第一階段是樂團的首席長笛,第二階段重心在指揮,第三階段也就是現在,獨奏會、室內樂及教學變成重點。

所以您也教長笛的管弦樂片段?

當然,不過並不是最主要的部分。我以前也幫學生準備樂團聽試,我的經驗是,通常要把片段吹得像協奏曲一樣完美,才會有機會。你知道的,現在要得到一個樂團的職位十分不容易。不過我承認這方面的訓練在美國比較有系統。

「國際性」的法派吹法

分析一下法國派、德國派以及美國派有什麼不同?

我覺得現在的差異越來越小,各派之間可以輕易地混合,因爲你可以參加任何你欣賞的大師的音樂會、大師班、聆聽他的錄音。然而法國派的優點已經是國際性的,因爲在技巧及音色上的訓練是一個好的吹奏的基本要求。

以您在國際大賽獲獎及評審的經驗,如何決定誰是冠軍?

國際大賽也是十分困難的。許多參賽者在實力上幾乎是不分軒輊,在各方面也都無可挑剔;就像我們很難說史克里亞賓及拉赫曼尼諾夫誰比較好,我們只能說出他們到底有什麼不同。所以要在比賽中找出誰是最好的是一件愚蠢的事,但概括地說,在樂器控制能力方面有聲音、技巧、連吐、音準、呼吸等五項要注意;在音樂方面則是音樂家的風采、音樂的說服力、感受性、風格的掌握,而評審團會合每個評審的意見來做出決定。但令人不解的是,許多國際大賽都找不到第一名,現在樂器的演奏能力比以前不知提高幾倍,但是現在的演奏家不知道爲什麼聽起來都一樣,有一點制式。

您有兩本著作Check-up及Interpretation,可以説一下當初寫這兩本書的動機嗎?

其實我也不想寫,因爲長笛教本從以前到現在已經夠多了。但當我在教學時,我發現一些學生共同的問題,我必須一再釐清,所以我把它們寫下來。Check-up是由二十個小練習組成,每一個小練習處理一個特定的問題,若當成每日的暖笛練習,全部的練習必須在一個半小時內做完,但它也可以用來獨立地處理自己最弱的幾個問題。就像在書中的序所說的:練習時必須有很清楚的練習目的,不應該浪費時間。可是對學生而言,這也是最難的部分。Interpretation則是我選的一些旋律,在我閱讀過許多專書、頻繁的演奏後,我想試著建立一些作曲家想要的規則,這也是我覺得最重要的事。

一天要練多久?

那麼您會建議一個學生一天要練習多久?

這也是十分個人的事,像莫札特就從來不練琴,而克拉拉.舒曼則是建議學生盡可能地多練。我的建議是二至四小時,不要再多;長笛和歌唱很像,你有聽過歌唱家練十小時的嗎?長笛和其他器樂不一樣,沒有那麼多技巧要練,所以專注而有效率地練,四小時就夠了。

在教過密集的大師班後,對台灣學生有什麼建議?

沒有。他們都是很好的吹奏者。不過很好玩的是─爲什麼都是女生?我在瑞士的學生十個中,也只有一兩個男生。難道這也變成一種國際性的趨勢?另外,我要說的是在做音樂時要丢開練習曲的想法。一串音階在練習曲中只是一串音階,但在音樂中,你必須使它歌唱。

您建議學生背譜嗎?

我贊成。我在年輕時,每首曲子都能背譜演出,除了Berio的Seguenza我沒有背,但那是我三十六歲時接觸到的作品。

和我們談談曾經指導過您的老師和對您的影響?

第一位是在蘇黎士的一位女士,她教我對音樂要有詩意的理解。第二位是Andre Jaunet,他是第一位在瑞士發展的法國長笛家,教出許多有名的長笛家如Aurele Nicolet;Jaunet從不將學生的成就佔爲己有,只要學生一畢業,就將學生送往巴黎深造,他在巴洛克音樂的詮釋以及對音樂更深刻的探討上,對我啓迪許多。在巴黎音樂院的老師是Marcel Moyse,但他只教了我一年。之後是Roger Cortez,他是典型的法國長笛家,強調自然的吹奏狀態以及音樂要很自然,很討厭「代用指法」(註)。但我在二十歲左右上完最後一堂課之後,我就在音樂中訓練自己。

您大約有二十幾張的錄音,大部分是在Claves唱片公司錄的?

是的,但我要強調這一些詮釋都是我很年輕時的想法,我現在改變很多,所以當我知道我的錄音被許多老師當成教材,並把其中的詮釋教給學生,我會覺得責任重大,但並不會特別高興。

用感覺,也要用大腦

您也演奏現代音樂嗎?

是的,但是只有少數幾首我覺得比較成熟的作品,並且只局限於幾位作曲家。

未來有什麼計畫?

在五月底,瑞士長笛協會在年會中要表揚我的成就,我一直覺得不好意思。他們邀請我在最後一天晚上表演一場長笛音樂會,並且有獻給我的曲子要首演。然後還有許多研會,及有一本介紹我生平的小冊子要出版。另外,我對巴赫a小調的清奏曲的研究,也將刊在這一期英國長笛協會的雜誌,十一月份德國法蘭克福的巴赫日也要我對這首曲子發表演說。還有一場音樂會要指揮,我現在已經開始研讀總譜了。此外,我在暑假也有四個夏令營,其中一個是義大利,我每年都固定會去那裡。

能否分享一下在您的音樂生涯裡有什麼時刻是很難忘記的?

很難說。因爲我的演奏觀是舞台上以及音樂中所發生的事情,都是應該而且要發生的。所以我並不是用感覺在演奏,當我投入音樂時,我感受音樂,感知作曲家,因此我很怕聽到用感覺卻不用大腦的演奏。音樂必須要合理,更何況我的音樂成就,比起福特萬格勒及克倫培勒,眞是相差太多了。

註:

「代用指法」的設計原則來自於長笛的泛音指法,通常是用在換指過於繁複的樂段。

 

特約採訪|郭文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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