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個樂團在托尼替豐富的肢體語言及威權式的帶領下呈現一種熱情奔放的新氣象。(白水 攝)
音樂 演出評論/音樂

顛覆傳統的新世代音樂

評澳大利亞室内樂團

首先由獨奏者採用帕格尼尼第六號綺想曲的快速顫音(Trill)帶出氣氛,最奇特的是利用各聲部的演出者交替拉奏主旋律,主題在四處流竄,聽衆被耍得眼花撩亂,煞是漂亮,有如發燒音響的音效測試,加上他們鮮明的肢體語言,搞得全體聽衆血脈賁張。

首先由獨奏者採用帕格尼尼第六號綺想曲的快速顫音(Trill)帶出氣氛,最奇特的是利用各聲部的演出者交替拉奏主旋律,主題在四處流竄,聽衆被耍得眼花撩亂,煞是漂亮,有如發燒音響的音效測試,加上他們鮮明的肢體語言,搞得全體聽衆血脈賁張。

澳大利亞室内樂團

5月1日

國家音樂廳

這是一場全新、顚覆以往弦樂室內樂團的演出印象,帶給聽衆的是耳目一新的聽覺及活力四射的肢體視覺效果。全團一式黑襯衫、黑長褲,甫一出場便帶給聽衆很另類及活潑的印象。全團除了大提琴手外,所有人以站立表演,尤其在藝術總監理查.托尼替(Richard Tognetti)身兼獨奏與指揮的帶領下,呈現了熱情洋溢的肢體語言,及充滿了設計、默契凝聚力的整體說服力,聽衆幾乎只要開啓耳朵,便可源源不斷地接收來自於托尼替那種威權式的精良設計及對於音樂表現的強烈企圖心。一開始筆者能醉心沉浸在那種不用太多思考,全然被帶領安排進入他們音樂世界的氛圍中,他們的表現依然具有一種魅力,每一個人對音樂的全力以赴及投入令人印象深刻,每個聲部之間的互動關係表現出彼此願意相互合作的善意,在在顯示這是一個訓練有素的室內樂團。

但是在歷經了兩首曲目之後筆者開始深思:他們是不是太年輕了,不太懂得在音樂上留白的意境?其實有些時候音樂留些想像空間,不要把聽衆的耳朵塡滿,在表現的境界上似乎層面更深奧些,音樂之所以屬於藝術的範疇,由此可見一斑。藝術的表現空間非常地寬廣,揮灑的領域有著無限的可能,重要的是如何掌握住主題的訴求呈現加上獨具個人風格的色彩,方可結合成爲與觀賞者之間的心靈交匯,在相互的激盪下便塑造出完美的藝術境界。

這次他們所排出的曲目分量相當堅實,包括展現托尼替個人表現魅力及領導統馭能力的海頓C大調小提琴協奏曲,及他個人改編的帕格尼尼第廿四首綺想曲,另外托尼替亦改編了舒伯特最著名的弦樂四重奏《死與少女》當中的第二樂章,讓整個弦樂團呈現出無與倫比的豐富色澤,音色純正,各主題聲部明確表達出漂亮的層次感。

下半場排出了澳洲作曲家彼得史卡爾梭普(Peter Sculthorpe)爲這個室內樂團所創作的《悲歌》,作品呈現出作曲家對澳洲大地的一種眷戀,試圖透過此曲揮別濃濃的鄕愁。壓軸的是弦樂團經典曲目之一的德佛札克E大調《弦樂小夜曲》,全團默契十足,在音量起伏變化及彈性速度的靈活運用上,展現出從容不迫的說服力。

挑戰視覺與聽覺的演出

海頓在音樂史上享有「交響曲之父」的美名,不僅是因爲他創作了許多主題鮮明、風格各異的交響曲,同時他也確立了古典交響曲的標準格式。由他親筆創作的小提琴協奏曲至少有三首,而這三首全部以大調呈現,並且全部附上大鍵琴伴奏,從此觀點可看出這三首協奏曲乃是巴洛克時期變遷至古典時期的過度型態。這首第一號C大調小提琴協奏曲在表現上非常地工整,是題獻給當時名譟一時的義大利小提琴家路易.湯瑪西尼(Luigi Tomasini)。

澳大利亞室內樂團不愧被譽爲一支充滿活力及訓練有素的團體,這首海頓協奏曲一開始的前奏,便在獨奏者托尼替的帶領下畫出一股凝聚力十足的樂音,每個團員全力以赴的向心力,令聽衆耳目一新。尤其獨奏者肢體語言的表達非常另類,好像除了音樂表現的訴求外,另外還要讓你的視覺呈現一種嶄新的氣象。從托尼替的拉奏表現上,可看出他受過極嚴格的學院訓練,對於音質控制、技術的駕御乃至於樂曲風格的掌握,都可聽出他亟欲作好音樂的企圖心。雖然偶而在高音音準上稍有些微閃失,但他十分巧妙地運用音樂廳的殘響效果瞬間滑音帶過,倒也不失經驗老道。

第二樂章在精巧的序奏後,伴奏的弦樂團以撥奏方式烘托出主奏者如歌唱般的甜美旋律,宛如小夜曲般的安詳恬逸。在默契十足的撥奏中,獨奏者從容不迫地營造出極透明的質感,最主要的是他具有敏銳的耳朵,善加利用了在弦上共鳴音的正確位置,加上音樂廳的殘響特性,塑造出極漂亮的音色,手法高明。

第三樂章是3/8拍的急板速度,以三拍爲一大拍,整體樂團齊心動了起來,十足掌握了樂曲的律動感,曲風豐盈清新,整團具有極強烈的向心力,尤其由第二小提琴首席Helena Rathbone代替首席帶領樂團有相當稱職的表現。

在空間四處流竄的聲響

第二首曲目是由托尼替改編的帕格尼尼第廿四號綺想曲,這首曲子由於相當有獨特的表現技術,因此曾有衆多作曲家如布拉姆斯、拉赫曼尼諾夫等人改編以各種形式來表現。今晚的版本則是另一種全新的感受,這是由小提琴獨奏加上弦樂團的互動所共同創造出的效果,相當新穎奇特。

首先由獨奏者採用帕格尼尼第六號綺想曲的快速顫音(Trill)帶出氣氛,最奇特的是利用各聲部的演出者交替拉奏主旋律,主題在四處流竄,聽衆被耍得眼花撩亂,煞是漂亮,有如發燒音響的音效測試,加上他們鮮明的肢體語言,搞得全體聽衆血脈賁張令人印象深刻;在一段大炫技之後又來一段有如安眠曲般的寧靜,然後結束在炫耀豐富的大聲響中,獲得滿堂喝采。

不過有些掃興的是今晚的聽衆似乎有不少是湊熱鬧而來,在樂章中間拼命地鼓掌,令演奏者頗爲無奈,而且就是有不知禮節的聽衆無視於他人存在地咳嗽,干擾他人欣賞情緒,眞令人扼腕。

舒伯特膾炙人口的弦樂四重奏《死與少女》被改編給弦樂團演奏依然動聽;由一段主題加上六段變奏所構成的淒美少女與死神的對話,緊扣住所有聽衆的思緒。此刻樂團以一種極純淨的音色,各聲部的演奏者豎起了耳朵彼此相互交流呼應,那種專注的精神凝聚出一股令人摒住呼吸的氣氛,尤其每位演奏者運弓部位的選擇似乎都曾經過精良的設計,無怪乎音色是如此純淨,眞是漂亮。不過最難得的是,每個人身懷絕技卻又不單獨露光芒的控制功夫最是令人激賞。

聲音的魔法師

下半場首先演奏史卡爾梭普的樂曲《悲歌》,全曲在弦樂團撲朔迷離的色彩陪襯下,大提琴獨奏與小提琴獨奏之間有許多互動,作曲家把許多複雜心情思緒透過一些不協合音的糾纏,然後由大提琴獨奏極純淨的樂音慢慢冒出來,眞是美,大提琴首席Emma-Jane Murphy音色控制絕佳,共鳴點的掌握精確無比,是全曲表現的靈魂人物。

最後一首是德弗札克的E大調弦樂小夜曲,全曲洋溢著自由形式、精緻的和聲、流暢的旋律加上輕盈的節奏。筆者坦承他們的確是聲音的魔法師,所有團員絕對地服從於托尼替的帶領,統一的指法、弓法、在弦上位置甚至滑音都一致,做法上稍具煽情效果,默契與企圖心卻是一流。

在第二樂章起伏變化及彈性速度運用靈活,在時間上非常從容不迫,似乎早已熟悉音樂廳的特性一般。緊接著第三樂章是一首不受傳統格律約束、風格自由的曲目,那種不樹立個人風格及絕對的同心力,使得整個樂曲鮮活了起來。「甚緩板」的第四樂章充滿著安詳與平靜,每個聲部相當清楚地扮演適當角色,尤其低音大提琴手的拱托相當稱職。

最後一個樂章是活潑的快板,正符合他們的性格,每個人彷彿脫韁的野馬,各展身手在舞台上發揮,活力四射。

樂團最後安可了兩首葛利格(Edvard Grieg)的《霍爾堡組曲》中的第一段及最後一段,充滿無限活力的動感樹立了樂團的形象,但未來如要讓聽衆有所沉澱,更內歛紮實的自然表現風格應是努力的目標。

 

文字|蘇顯達 國立藝術學院音樂系副教授 

藝術家請回答-吳珮菁廣告圖片
評論與回響廣告圖片
歡迎加入 PAR付費會員 或 兩廳院會員
閱讀完整精彩內容!
歡迎加入付費會員閱讀此篇內容
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
數位全閱覽廣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