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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字塔尖的奢華驅力

藝術的確是在艱困的環境中創造出來的才更深刻,但是別忘了文化的累積有時也靠強大的權力和財力來支應,才得以延續。金錢與文化的掛鉤並非全然地不可取,經濟終究也是藝術的必要營養素之一 。

藝術的確是在艱困的環境中創造出來的才更深刻,但是別忘了文化的累積有時也靠強大的權力和財力來支應,才得以延續。金錢與文化的掛鉤並非全然地不可取,經濟終究也是藝術的必要營養素之一 。

國家劇院及音樂廳這季的演出一如秋收之豐盛。儘管台灣同樣面臨經濟的衰退,但金碧輝煌的兩廳院卻仍透露著藝術消費的榮景。其中,幾場由歐日車商所贊助的音樂會,更是名流出入,有點衣香鬢影的味道。

這樣好嗎?嚴肅的文化學者可能覺得這種場面只是富商階級附庸風雅的炫耀,不足為訓。但是如果輕鬆點(或是務實點)來看,其實不必對此嘆息搖頭或大加撻伐,反而值得正面解讀,希望這個現象成為文化寒冬中的爐火。

目前台灣表演藝術市場的贊助主要來自金融、資訊,以及汽車產業。金融業最早以花旗銀行和紐約愛樂的全球結盟為序幕,帶動了其他國際金融機構與台灣行庫(例如中華開發銀行) 的藝術參與。科技界則是以台灣積體電路製造公司(TSMC) 最令人津津樂道。而汽車從豐田在九○年代中期贊助札幌太平洋音樂節管弦樂團來台開始,激發了汽車產業參與文化活動的驅力。

九月到十二月之間,中正文化中心十五週年的歡慶系列節目以瑞士銀行集團(UBS)、緯創建碁集團和台達電子為合作對象。其間由牛耳藝術公司主辦的演出則由汽車公司出面,包括戴姆勒克萊斯勒(Daimler-Chrysler)旗下兩個廠牌朋馳 Mercedes-Benz和 Chrysler 跟日本豐田集團的 Lexus。

仔細觀察觀眾的成分,或許可以發現汽車業所贊助的音樂會有著較多的古龍水和晚禮服,當天的地下停車場也會有著較高比例的豪華轎車。並不是說這種帶有社交目的的文化活動就比較高檔,然而,當富裕階級買票(或接受贈票)的時候,成本高昂的音樂會才有了不賠錢的可能,也才有經紀公司辦下去。

舉戴姆勒克萊斯勒(Daimler-Chrysler)的操作為例,他們從一九九六年贊助德國小提琴家穆特(Anne-Sophie Mutter)的獨奏開始,一路贊助過多明哥(Placido Domigo)、卡娜娃(Kiri Te Kanawa)、馬友友,以及林昭亮等人的演出。他們每年編列行銷預算,用在文化贊助上,以此金額預購部分高價門票,然後跟合作發行朋馳卡的台新銀行共同對車主寄發廣告郵件,提供九折的訂購優惠,並且在音樂廳前台提供節目單和免費停車券。幾年下來,他們從幾十位車主參加到現在兩三百人到場,看來也是為高檔節目保證了一兩成的票房。

對戴姆勒克萊斯勒而言,行銷預算本來就在年度的開支之內,打廣告和做音樂贊助都是花錢,而他們為了高級房車的市場定位和產品形象,部分選擇了可以匹配的文化商品,而且可以透過車主的購票紀錄,藉由時下行銷策略最熱門的「客戶關係管理」(CRM, Customer Relation Management)技巧,為喜愛表演藝術的車主提供他們最需要的服務。

當然,有可能因為暴發戶進場而破壞欣賞情境(例如遲到早退或樂章間鼓掌),不過,每位樂迷大概也都有過類似的歷程;至於說他們的競逐讓表演藝術的門票價格也像股票一樣飆漲,那也太高估了富商的文化品味 。

藝術的確是在艱困的環境中創造出來的才更深刻,但是別忘了文化的累積有時也靠強大的權力和財力來支應,才得以延續。金錢與文化的掛鉤並非全然地不可取,經濟終究也是藝術的必要營養素之一 。

美國著名私立大學的辦公室裡流傳著一個不願公開承認的作業原則:收一個資本家的兒女入學,可以提供十個獎學金名額給真正有潛力的窮學生 。 對習慣台灣聯考制度的人來說,這是違反公平正義原則的妥協,可是它卻造就美國令人稱道的高等教育 。

基於類似的邏輯,也許就可以轉而欣賞這些所謂社交名流在音樂廳的奢華身影了。

 

文字|黃志全 文字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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