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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宗慶沉浸在準備獨奏會的喜悅之中。每天至少練五小時,練完之後,心情總是很興奮。(擊樂文教基金會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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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晚了二十年的獨奏會

五十歲前,朱宗慶為實踐諾言「鼓動」

廿七歲回國,奮鬥廿三年,卸下兩廳院藝術總監之職後,跨入五十歲的人生門檻之前,朱宗慶將實踐自己的人生第三場音樂會之約,這場晚了二十年的獨奏會,如久釀未開的陳酒,主角的心境由拚勇鬥勁轉為圓融寬廣,「不再想證明什麼,也不再想求什麼。音樂,就讓它好玩吧!」他說。

廿七歲回國,奮鬥廿三年,卸下兩廳院藝術總監之職後,跨入五十歲的人生門檻之前,朱宗慶將實踐自己的人生第三場音樂會之約,這場晚了二十年的獨奏會,如久釀未開的陳酒,主角的心境由拚勇鬥勁轉為圓融寬廣,「不再想證明什麼,也不再想求什麼。音樂,就讓它好玩吧!」他說。

Program 擊樂文教基金會「鼓動—朱宗慶打擊樂獨奏會」

Time  10.8.31  11.2

Place 台北國家音樂廳、高雄市中正文化中心至德堂、台中市文化局中山堂

Info   02-28919900

「鼓動」,擊樂家朱宗慶的第三場獨奏會,遲到二十年。目前台灣的擊樂環境與二十年前相比,「已經不差我的一場獨奏會了。」但朱宗慶堅持這場獨奏會是要辦,因為這是年輕時候的他,為自己人生許下的承諾。

欠自己的第三場獨奏會

對別人的承諾,是信用的考驗;對自己的承諾,是意志的挑戰。朱宗慶一九八二年回國之後,訂下了十五年的工作計畫。其中第一個五年內,要全力拓展擊樂的知名度、廣招學生,要辦三場獨奏會。在完成五年的「基礎建設」之後,計畫的第二個五年,要成立打擊樂團。

計畫總比不上變化,台灣這塊擊樂荒原的潛力,或許連朱宗慶都感到意外。一九八二、八四年兩度舉辦個人獨奏會之後,朱宗慶帶著一群優秀的學生,在一九八六年成立朱宗慶打擊樂團,距離朱宗慶拿到文憑回國,不過三年半。他的音樂重心移到的樂團,欠自己的第三場獨奏會,就這麼擱置了。

朱宗慶打擊樂團的「家族」按著計畫拓展,包括擊樂文教基金會、擊樂教學系統、躍動打擊樂團等,環環相扣,儼然成為一個以文化創意為核心的產業實體。而朱宗慶的生涯也不斷有意外,除了教書、參與台北藝術大學行政工作、到台大當學生讀EMBA,也在關鍵時刻出掌兩廳院,以鴨子划水的姿態強渡關山,推動「行政法人」為兩廳院重啟新頁。但在他心中,始終惦記著的未竟事業,還是這第三場個人獨奏會。

在五十歲生日前完成過去所有計畫

過去好幾次,生涯的轉折讓他必須以工作為先,即使場地和時間都訂了,獨奏會最後還被取消,其中一次為了接任兩廳院的顧問兼規畫組組長;然後是為了接任北藝大的音樂系主任兼研究所所長。去年,還在當兩廳院主任,朱宗慶下定決心,這場音樂會,非在今年完成不可,於是訂下了十月八日的場地。還在憂心兩廳院工作如此繁雜,演出前的練習時間夠不夠?九月,他交接了兩廳院主任,回到教職和樂團,時間一下子充裕許多。

為什麼獨奏會非在今年不可?「我要在五十歲以前,實踐這個承諾!」朱宗慶的答案,令人恍然大悟。一九五四年十月十六日出生的朱宗慶,要在五十歲生日之前完成過去所有的計畫,邁向新的未來。

朱宗慶不諱言,台灣現在擊樂好手這麼多,實在不需要他再來開一場獨奏會。除了自己的承諾之外,他也希望以身作則,讓學生知道演奏和年齡沒有關係;而不論音樂人擔任什麼樣的工作,絕對不能忘記音樂。

反璞歸真,回歸單純的音樂喜好

而遲來的音樂會像陳年的酒,時間會催動不斷的化學變化。在酒,時間讓酒香酒色,從濁澀變佳釀;在人,心境則由拚勇鬥勁轉為圓融寬廣。朱宗慶說,剛回國那幾年,舉辦獨奏會的野心很大,節目安排費盡思量,既想要讓觀眾讚賞「朱宗慶很棒」,還要讓擊樂廣為大家接受,「就像加法,很多企圖往獨奏中一直加一直加,加到後來自己都覺得壓力好大,很神經質。」如今呢,沒這麼在乎了,「演奏我想演奏的曲目,至於觀眾喜歡或不喜歡,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差別了。」此刻他的心境就像減法,把過去在音樂會中承載的使命一一去除,最後留下的只是音樂,單純對音樂的喜好。

連這次音樂會主題的「鼓」,也是他憑直覺,在一念之間的決定。「鼓的變化多,而且工作不管怎麼忙,只要有一塊打擊黏土,在車上、在辦公室,隨時可以練。」朱宗慶說,其他樂器好比木琴,除了體積龐大,練習之前還得先靜心養神,在過去這幾年繁忙的生活中,反而只有鼓,或者說打擊黏土和一副鼓棒,是他最貼心的伴侶,一起走過最多的人生路。

這也是一種的反樸歸真,就像演出宣傳文字中描繪的:「鼓,最接近心跳的聲音。」他說,鼓聲是擊樂的源頭,一種最自然、最美、也最激勵的聲音。

「想通了,很多事要靠時間累積,一場音樂會是不夠的。」他說:「不再想證明什麼,也不再想求什麼。音樂,就讓它好玩吧!」向來嚴肅面對工作的朱宗慶,用這種方式談音樂,過去很罕見。不過也的確如此,這次獨奏會連宣傳、票房,他幾乎都不過問。他讓自己專注地成為「演奏家」且樂在其中,而不是「樂團老闆」。

藝術之外的豐富視野

看得出來,朱宗慶沈浸在準備獨奏會的喜悅之中。每天至少練五小時,練完之後,心情總是很興奮,「不論休息或做什麼其他的事情,都心安理得。」離開兩廳院,他終於得到更多的時間和空間;但他非常感謝過去三年多任職兩廳院的日子,許多朋友給他的刺激、鼓勵和肯定。

「從政府再回到民間工作,視野放得寬了,了解人有局限,有限精力只能做最有意義的事。」抱持「能捨」的心情重新檢視工作,朱宗慶發現,以前覺得這也重要、那也重要的事情,現在看起來,重要性其實可以重新再排列,很多習慣上非做不可的事,甚至可以就此割捨。

朱宗慶的人生態度轉變,早就反映在教學態度上。他的學生上個別課,可能半學期、一學期都不碰樂器,時間用在溝通,談的事情包含社會政治經濟,看似無關音樂,卻又聲息相通。他在博士班上課更是如此,「簡直天馬行空、左右逢源。從來沒有想過,音樂課能這樣上。」一位他的學生如此感嘆。

他的音樂觀也是如此。「在技巧之外,音樂還有無限可能。」他很自豪的是,自己的人生經歷中,不斷有機會接觸大量的藝術、或藝術以外的知識,甚至向來被認為與藝術理念相背的經營管理。而這經驗些化作意念,已成為整體音樂表現的一部分,並且是不能被分割的、屬於朱宗慶的音樂特質。

讓年輕人一起上台,傳承意義非凡

廿七歲回國,奮鬥廿三年,走在五十歲的人生門檻之前,朱宗慶愈來愈看重傳承。啟用新人需要多大的氣魄和決心!他說,回想當年,如果不是作曲家馬水龍的提拔,自己怎麼會有今天?一路上受到許多前輩照顧,如今,朱宗慶認為,自己也到一個位置,有能力給年輕人更多的機會。

「鼓動」音樂會中,有一首作品需要另外兩位樂手合作,朱宗慶選的不是默契良好的一團團員,而是二團兩位見習生,都是「七年級生」,讓很多人意外。「一團演奏得好是應該的。機會要讓給更年輕的人。」對朱宗慶而言,這兩位年輕人出生的時間,差不多就是他剛回國的時候,然後與朱宗慶打擊樂團、以及台灣的擊樂發展同步成長。這樣的同台演出安排,有傳承,更有向自己交待過去努力成果的意味。

 

文字|于國華 新聞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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