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NSO指揮簡文彬與「法斯塔夫」，將在劇場導演魏瑛娟版本的歌劇《法斯塔夫》裡稱兄道弟?個人導演風格強烈的魏瑛娟第一次與NSO合作，樂團指揮不再只是幕後人物，將光芒聚焦指揮身上，舞台上的簡文彬與莎士比亞筆下的丑角人物法斯塔夫就像雙胞胎，還將出現八個分身，讓簡文彬的形象「無所不在」。

「劇場女巫」聽音樂浮現畫面

「NSO歌劇系列」繼去年《唐喬望尼》、《諾瑪》兩個製作雙雙入圍台新藝術獎之後，今年接續推出威爾第歌劇生涯中最後一部作品《法斯塔夫》。在雲門舞集林懷民的力薦下，藝術總監簡文彬找上素有「劇場女巫」之稱的導演魏瑛娟，希望借重她對劇場美學的前衛創見、奇思異想，打破歌劇的古典印象。

《法斯塔夫》是威爾第晚年膾炙人口的作品，首演於一八九三年，劇情主要取自莎翁喜劇《溫莎的風流婦人》，主角法斯塔夫的塑造則參考了《亨利四世》第一與第二部。著名文學評論家哈洛‧卜倫(Harold Bloom)將法斯塔夫和哈姆雷特，並列是莎劇中最「具原創性且光彩炫目」的角色，他的性格通過「道貌岸然的惡徒、鬚髮蒼蒼的罪人、目無法紀的長者、荒誕不經的老頭」，種種矛盾而活靈活現。魏瑛娟說，一般導演給法斯塔夫的造型是挺著一個酒桶肚的胖子，或是一頭蒼蒼白髮的糟老頭，然而她的「法斯塔夫」卻要以高貴的紳士形象出場，跌破大家眼鏡。

把指揮簡文彬一起拉下水

魏瑛娟說，舞台上的主角是法斯塔夫，但她把簡文彬一起拉下水，安排八個和簡文彬打扮一模一樣的分身，用蒼蠅拍、馬桶刷、鍋鏟代替指揮棒，模仿簡文彬的動作，藉此和法斯塔夫形成對照，「簡文彬和法斯塔夫就像雙胞胎，一體兩面：表面上法斯塔夫有自由意志，主宰自己的命運，就像指揮主導音樂的緩急輕重、高潮起伏，然而人真的可以當自己的導演嗎?當面對人生岔路，選擇往右還是往左走，就可能產生不同的命運，冥冥中，似乎有未知力量。」

國外許多現代劇場導演，如羅伯‧威爾森(Robert Wilson)、彼得‧胥坦(Peter Stein)等都在歌劇中獲得很大的施展空間，將個人風格融入歌劇中而聲名大噪。首度執導歌劇，魏瑛娟沒有美學突破的壓力，反而沿用「魏瑛娟式」劇場語彙。讓聲樂家演員一邊唱歌，一邊發展舞蹈動作。她表示，肢體和音樂協調搭配是她擅長的工作方式，比方說一場四個貴婦名媛嘲笑法斯塔夫的戲，她要聲樂家從日常生活動作中尋找，於是就發展出了捧腹掩嘴、撫平皺紋的一套逗趣的舞蹈動作，聲樂家玩開了之後，也十分享受這種即興激盪的排練過程。

把《法斯塔夫》搞成一場服裝秀

炫目的服裝造型向來是她作品的招牌，本身對時尚趨勢相當敏銳的魏瑛娟，這次和國內設計師組成的品牌「I prefer」合作，要熱熱鬧鬧地把《法斯塔夫》搞成一場盛大的服裝秀，戲中每個演員不分角色、年齡、性格或身分，皆彷彿置身嘉年華會，打扮美美地登場。魏瑛娟說，服裝剪裁和樣式有點向日本時尚大師山本耀司致敬的意味，不對稱的立體剪裁、雕塑感、不收邊的解構設計，都是造型基本款；色塊和線條的取樣，融合波希米亞和普普風格，紅黃藍等原色混搭、幾何色塊、條紋和圓點的運用，將今年春天最發燒的流行趨勢在戲台上呈現出來。

「聽覺」和「視覺」的奪人耳目，是魏瑛娟作品迷人的重要因素，身體和音樂的準確縫合，更是她近年顯著的創作方向，因此導演歌劇對她而言沒期待過，卻也算得上水到渠成。不過相較於上一檔《諾瑪》導演黎煥雄整天沉浸在古典樂的世界，魏瑛娟直言平日沒有聽音樂的習慣，「閱讀音樂」還比較適切地形容她和音樂的關係。她表示：「我聽音樂的方式向來十分『理性』，多半為了工作、創作，聽過了就歸檔，等到排戲時，才拿來當配樂的參考。」

魏瑛娟說：「我的音樂品味很極端，越冷門的現代音樂，越喜歡。」她聽音樂時，腦裡會自然浮現具體的視覺畫面，因此，她多次透過音樂引發靈感進行創作，像早年作品《男賓止步》，嘗試用協奏曲的曲式邏輯來編劇；在河左岸榻榻米劇場發表的《文藝愛情戲練習》，構想來自文夏的悲情台語歌；受香港導演榮念曾之邀而創作的「一桌二椅」系列《無可言說》，從知名現代作曲家約翰‧凱吉(John Cage)極簡、偶發的音樂手法出發，述說百無聊賴，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生命夾縫的困境。

因緣際會，歌劇處女座獻給威爾第

前一陣子，因為生病，沉潛了一段時日，魏瑛娟這一回重執導筒，面對的是威爾第最後一部作品《法斯塔夫》。威爾第對魏瑛娟而言並不陌生，「記憶中第一次聽歌劇，是國中時爸爸買來送她的整套歌劇經典，那還是錄音帶時期，當時就對威爾第的《弄臣》、《小丑》印象深刻。」威爾第的作品一向和文學不脫關係，他最崇敬的大師就是「英國大文豪」莎士比亞，而正巧外文系出身的魏瑛娟也和莎翁淵源頗深，一手成立的「莎妹們」劇團看出對莎翁的禮讚，前年《瘋狂場景》更直接剪裁拼貼莎翁四大悲劇。因緣際會，她的歌劇處女座竟就獻給了威爾第。

魏瑛娟說，威爾第是個天才，能創造出這麼多傳唱千古的曲子，像出自《弄臣》的〈善變女人〉、《納克果》中的〈飛吧，思惟，乘著金色的翅膀〉或是《法斯塔夫》中的〈世間一切皆玩笑〉，都是她最喜愛的經典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