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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音樂背景出身的寇萊,原本從事現代音樂寫作,卻因緣際會踏入影視配樂的世界。(許斌 攝)
藝號人物 People 《放牛班的春天》《白色大地》配樂家

從光影思考的聲音打造者—布魯諾.寇萊

他以音符來觀賞振羽疾飛的鵬鳥,以聲響描述顯微鏡下的世界,他讓觀眾在影像之外,「聽到」光影。

法國作曲家布魯諾.寇萊(Bruno Coulais),從事電視電影配樂二十多年、創作了一百二十多部配樂,不僅善用專業的作曲訓練,也讓音樂成為影片的一大助力。此次為新片《白色大地》首次來台訪問,為台灣觀眾再次展現他的配樂功力,也分享他的經驗與感動。

他以音符來觀賞振羽疾飛的鵬鳥,以聲響描述顯微鏡下的世界,他讓觀眾在影像之外,「聽到」光影。

法國作曲家布魯諾.寇萊(Bruno Coulais),從事電視電影配樂二十多年、創作了一百二十多部配樂,不僅善用專業的作曲訓練,也讓音樂成為影片的一大助力。此次為新片《白色大地》首次來台訪問,為台灣觀眾再次展現他的配樂功力,也分享他的經驗與感動。

Q:《白色大地》這部片,您還沒有進行譜曲之前,首次看到毛片畫面,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是什麼?

A快接近片尾的時候,有一隻北極熊試圖在薄薄碎碎的冰面上找堅硬的冰,爬上休息,卻沒有辦法。我想到冰都融得差不多了,在海冰上獵捕、生活的北極熊,也因此瀕臨絕種,這影響到我創作配樂的概念形成。

Q在為《白色大地》譜曲時,有沒有遇到什麼樣的困難?

A譜曲本身並不特別困難,但我覺得比較不理想的是,曲子錄音完成後配上影片混音,有一些片段音量過大。影片裡面的音樂處於配襯的角色,有時候應該是隱隱約約的,配樂音量過大會奪去影像帶給觀眾的感受比重,我不希望如此。不過,影片是由許多人合力製作的,我不可能掌控所有的環節。

我認為,要譜一首曲子本身不難,但重點是你得讓曲子和影像的畫面達到和諧,成為一部影片的整體。法國音樂院的學生,不少人會拿著譜好的曲子請我給意見,那些都是寫得很好的曲子,卻不能稱作好的影片配樂,它們跟影片就是不搭調。

Q您如何決定一首樂曲的編制?

A我在決定配樂所使用的樂器,是以能夠帶出更多情感、具有感動力為主要考量。除了口簧琴、吉他這些比較不屬於傳統樂團編制的樂器,我也使用砍樹等聲音。但我最愛的還是人聲。人的聲音充滿各種變化,是最表達能力最豐富的樂器。在《白色大地》配樂中,同一首曲子中,我用了兩種不同的人聲:在背景襯以低聲的吟唱,帶來一種不安;還有大聲地呼喊,則表達生命的力量。 我喜歡用世界各地的民族音樂素材,最近幾部作品我找來西藏的歌手,還有愛斯基摩歌手,他們的聲音合而為一,帶來一種很強烈的感動。我曾經試著寫作一些藏語的樂曲,我寫完,藏族歌手們總是大笑……最後我決定擷取一些藏族歌手的單音,如樂器地用在樂曲當中。

Q您學習古典音樂和樂器演奏的背景,對於編寫配樂的工作,有沒有影響或幫助?

A當然,這個影響非常大。學過樂器演奏,不僅讓我知道怎麼樣把樂器的特色發揮得更好,同時讓我在配樂錄音時,能夠跟演奏家們有更好的溝通,我可以瞭解他們的感受,幫助他們將樂曲和樂器的音色呈現地更好。

Q可不可以請您談談這三十年來,創作的一些感想?您最滿意的音樂作品,是哪一部?

A原本我想要創作的是現代嚴肅音樂,但在一九七七年,導演萊亨巴赫(François Reichenbach)找我幫他的作品Mexico Magico譜寫配樂,從此我踏進影片配樂的世界。寫過這麼多作品,到現在創作的最大準則,還是希望用音樂結合影像帶來感動。我知道有些作曲家是看著劇本就開始譜寫配樂,我卻是等到毛片出來,看著畫面來思考。 我通常不會深入了解對白,我重視的是光影。畫面上呈現的光影和我所想著的音樂,會有一種交互作用。

Q您先前為《放牛班的春天》譜寫的配樂,原聲帶銷售結果非常好。商業考量是否對您譜曲風格帶來影響?

A一點都不會。 有一些我很喜歡的作品,反而賣得並不好(笑)。我譜曲時所考量的,就是單純的配合畫面,寫出能夠襯托劇情、帶來感動的音樂。電影其實就像人生,沒有兩部電影是完全重複的,譜寫配樂的時候,也就必須為每一部電影找到自己的特色。

我最怕導演問這個問題:「你對我的片子了解有多少?」因為我的定位是從我感受到的光影去創作相呼應的配樂,而導演們的信任,才是我可以好好創作的關鍵。有時導演聽到我為影片所譜寫的配樂後,過來跟我說:「你的配樂讓我發現自己作品中更深層次的意涵。」這讓我非常開心。

Q您在法國為電視節目所寫的配樂,也超過一百部了,在為電視與電影配樂時,覺得兩者之間有什麼樣的差異?

A電視的配樂譜寫時間比較短,在質素上較難與電影配樂有一樣的要求。除了紀錄片,我也為各種影片譜曲,甚至包括動畫片。然而我不願意為喜劇片作配樂,音樂對我而言是嚴肅而認真的,不應該是逗人發笑。近年來我漸漸把一些重心移到自由的創作上,寫作演奏會用的曲子,畢竟影片配樂雖然有趣,還是有其要求。

Q您日常生活中就會收集聲音素材嗎? 平常如何收集作靈感?

A當然,每一天生活中的所有聲音,對我來說都是有意義的,但我不會用錄音機錄下來。我的耳朵就像獵人一般犀利,對各種聲音都很敏感,我最喜歡的聲音,是風吹動樹葉所發出的聲響,還有人們交談、對話或歌唱等等的聲音。至於創作靈感,我對文學和繪畫都很有興趣。有時候我看著一幅畫,腦中浮現一個音符,後面連接的一串音符,就流瀉而出。或著出去看看展覽,散散步,都會有意想不到的靈感出現。一回我在塞納河畔開車,當時剛好看到一群鳥飛過天空,那陣子我在為《鵬程千萬里》譜曲,馬上就有一段旋律浮現出來。

Q音樂是您的工作與熱愛的興趣,那麼您在這以外,有沒有其他的嗜好活動?

A我很喜歡旅行,在各地旅行的經驗,也帶來非常多靈感,而我會需要比較長的時間消化這些衝擊。比如說我第一回去威尼斯,覺得那個地方跟我的期待不太一樣。我並不是感到失望,只是沒辦法很快融入那個氛圍。過了好幾個月,我就很享受那裡的環境。

Q您有沒有特別喜歡的作曲家?

A:當代作曲家中,我很喜歡西班牙的作曲家Alberto Iglesias,他長期與西班牙名導阿莫多瓦合作,替他的電影譜曲。我覺得他跟我好像是異國雙胞胎,幾次影展活動我有跟他見過面,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文字|黃楓皓 特約採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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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檔案

●一九五四年生於法國,原學習鋼琴與小提琴,後專攻嚴肅音樂創作。

●因父親為電影製片,極早便於攝影棚實習。

●一九七七年與導演 François Reichenbach 相識,受其委託寫作紀錄片 Mexico Magico配樂,自此展開配樂家生涯。

●知名配樂作品有《小宇宙》、《鵬程千萬里》、《放牛班的春天》與最新的紀錄片配樂《白色大地》。

●曾獲五次凱薩獎最佳配樂提名、三此獲得此獎,二○○五年更以《放牛班的春天》席捲歐洲各大電影音樂獎。曾獲歐洲電影獎、英國影藝學院最佳配樂等獎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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