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二○○二年十月二十三日，四十名車臣武裝分子持槍闖入杜夫羅夫卡劇院內，挾持廳內正在看表演的八百五十名觀眾，要求俄國政府立即解除對車臣的武裝控制，經過四天周旋，俄國政府下令以瓦斯毒氣攻堅劇院，終止挾持事件，其中三十九名恐怖分子在攻擊中身亡，雖成功解除恐怖行動，卻連帶傷及無辜的觀眾，據官方資料統計，有一百二十九名觀眾喪生，而遭波及的群眾，身心都受到無可復原的傷害。這場令人戰慄的恐怖攻擊事件，即將由西班牙拉夫拉前衛劇團根據歷史文件、事件生還者口述資料，還原真實現場。

創意天馬行空，模糊虛實界限

以天馬行空的創意，前衛大膽的美學在劇場界引領風騷的拉夫拉劇團，風格一向令人難以逆料，去年在高雄跨年晚會，以一艘遠從西班牙航行而來「世界之船」，成功營造魔幻的視覺奇觀，驚艷全場；今年取材社會事件的《莫斯科劇院人質事件》則挑戰題材尺度，以寫實手法重現當年事件中緊張的對峙氣氛，從武裝分子闖入劇院中斷舞台上的演出開始，有人闖入劇院被恐怖分子擊倒的情節，就在觀眾的身旁上演；舞台上即時投影劇院外現場實況轉播畫面，更增添整個事件的多角度觀點與寫實氛圍，模糊台上台下、現實與虛構的界線。

「恐怖主義離我們的距離到底有多近？」藝術總監亞歷克斯．奧雷表示，過去除了新聞畫面、報紙或是國際媒體的報導外，我們似乎尋不到恐怖主義在生活中的蛛絲馬跡，但從二○○一年紐約九一一恐怖攻擊、二○○二年峇里島爆炸案、二○○三年馬德里火車爆炸、二○○五年倫敦恐怖攻擊到二○○七年的南韓人質綁架事件，「恐怖主義」開始以大規模的手段入侵世界，使全球人民陷入恐慌，無孔不入地侵佔我們的視線。他強調：「恐懼和不信任佔領當代人的生活，也就是這各世紀混亂的開端。」

從街頭大型表演起家，表演直接衝擊觀眾

一九七九年以街頭大型表演起家，拉夫拉劇團的作品原本就充滿了巨大的社會能量和煽動性，裸體、性、暴力場景衝擊觀眾的感官，數位媒體、電子音樂、視覺藝術等視聽元素的融入，更使其美學獨樹一格，被稱之為「FURA」式的劇場語彙，其中最為人熟知的，就是該團在一九九二年為巴塞隆納奧運開幕演出《地中海戰役》。對拉夫拉劇團而言，唯一不可或缺的，是表演中與觀眾緊密結合的連結感，亞歷克斯．奧雷曾說：「在我們的演出中，觀眾強烈感受到『演出脫離了掌控』。人們總是習慣坐下來被動地欣賞表演，演出是跟觀眾分離的。但在我們的情況裡，演出是直接衝向觀眾，人們被強烈而直接的原始情感所包圍著。」

對於演出場域，甚少在傳統鏡框式舞台演出的拉夫拉劇團也有驚人的想像力，從早期的街頭、廢墟、一般建築空間，甚至是貨輪，他們的表演彷彿保留地中海民間慶典的傳統，以「暴動」般的演出能量，打破觀看者與表演者間的界線。亞歷克斯．奧雷強調：「我們讓演員跟觀眾處在同一水平，分享同一空間，由於人們沒辦法對整體演出內容一目了然，他們對即將發生什麼事的掌控度也變低，於是便製造出一種驚悚的氣氛。」

《莫斯科劇院人質事件》戲中有戲展現拉夫拉特質

今年初剛於西班亞首演的《莫斯科劇院人質事件》，可說十足展現了上述的拉夫拉作品特質。劇情一開始，舞台上正演出俄國劇作家普希金的歷史劇《鮑里斯．戈都諾夫》，劇中主角為權力爭鬥不惜謀財害命的殘酷景象。舞台上的巨大投影幕忠實呈現十六世紀、十七世紀交界俄國皇室的華麗景象，3D立體投影巧妙隨著舞台上演員移動，形成立體的空間效果，真實演員將與影幕中的虛擬演員對話。就當戲中角色憂心刺客謀權奪位時，一名持槍男子衝上舞台，尖銳的對空鳴槍打斷進行中的演出，舞台上的演員陷入沉默。恐怖行動與劇中情節相互呼應，觀眾一時無法分辨到底闖入的是恐怖分子還是劇中主角擔心的刺客。直到一群身穿軍服、身上綁著塑膠炸彈的不速之客陸續進入劇場，觀眾直接與恐怖分子正面對抗，原先緊迫的氣氛轉為火爆，舞台上的投影轉為新聞畫面，觀眾才在驚恐中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