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年舉辦第一屆,之後每兩年舉辦一次的「阿得雷德藝術節」,是全球數一數二的「文創產業」成功案例。藉著大規模、多角度的藝術展演活動,帶動了整個城市的文化風貌建構與經濟活絡。跟著州長麥克.萊恩的獲選連任,也將兌現他的競選承諾:將藝術節改為每年舉辦!而且政府將會投注經費每屆高達二億四千萬台幣。
「文創產業」近年已成為台灣社會各界朗朗上口的新聞詞彙;而過去台灣民眾較為陌生的「阿得雷德藝術節」(Adelaide Festival),可說是全球數一數二的「文創產業」成功案例。該藝術節除了規模大、經濟效益顯著之外,更重要的是該節匯聚全球以及本地表演藝術交互衝擊的力度。
文化帶動經濟的持久力量
該藝術節自一九六○年首次舉辦以來,阿得雷德藝術節目前已發展成為全世界最規模最大的藝術盛典之一,與蘇格蘭的愛丁堡藝術節(Edinburgh International Festival)齊名。其實,早在一九五○年代,阿得雷德就已經開始試圖定期迎集世界級表演團體前往該市,以藝術節慶的形式活絡場地、市區店家、餐飲旅館等,同時動員藝術表演團體以及社區力量。
後來市政府撥出一萬五千澳鎊(澳大利亞當時還是採用澳鎊,一九六六年才改用澳元;一九六○年代一澳鎊大約可兌換二美元)再加上獲得若干重要企業的支持,一九六○年成功推出第一屆阿得雷德藝術節,自始每兩年舉行一次。五十年來,每一屆阿得雷德藝術節能吸引數以百萬計外地遊客,是該市觀光業的重要支柱。單單二○○八年,阿得雷德藝術節的經濟效益就高達一千三百多萬澳元(折合新台幣大約四億元)。
今年的阿得雷德藝術節於二月廿六日到三月十四日期間舉行;阿得雷德市所屬的南澳州(South Australia)政府去年同意撥出一百七十萬澳元(折合新台幣大約五千一百萬元)用作資助今年的藝術節。開幕當晚,州長麥克.萊恩(Mike Rann)更當著數萬名現場觀眾面前許下承諾,表示如果他能在三月的選舉後成功連任的話,二○一二年後阿得雷德藝術節將改為每年舉行──據三月二十日南澳大選結果,麥克.萊恩將會連任;故此,過去每兩年一屆的慣例將走入歷史。而藝術節經費也勢將加倍;州政府承諾,未來政府資助每一屆藝術節的經費將會加碼至八百萬澳元(折合新台幣大約二億四千萬元)。
跨領域、開放、多元──藝術發展的硬道理
五十年來阿得雷德藝術節持續作為以文化帶動經濟的成功案例,在這段過程中,該藝術節一直秉持在跨領域、開放和多元的路上繼續挺進,而免費節目則一直是每一屆的重頭戲。這除了讓藝術氛圍充滿整個阿得雷德,有助構造該市的城市品牌形象之外,各項免費節目利用其面對民眾開放的特性,充分發揮並促成不同文化版塊、不同社區動能之間的對話──其中,“A Little More Light”開幕晚會,正是例子之一。
在盛大的“A Little More Light”開幕晚會上,來自法國的爆破藝術團體Group F於Victoria Park Racecourse大顯身手,在Jazz和電子樂的伴奏下,演出一段驚為天人的煙火秀。曾經負責一九九八年法國世界盃足球賽和二○○四年雅典奧運的煙火表演的Group F,在廿七日開幕當天不負眾望,成功讓平常沈寂的阿得雷德星空變得令人悸動。在數萬名觀眾面前,Group F利用爆破藝術的震懾效果,搭配表演藝術的肢體美感,重演人類從鐵器時代到大空時代過程,進而再現歷史躍進的亢奮。數萬名現場觀眾除了歷經一段聲光震撼之外,更得以目擊不同生活方式的美學可能。
此外Electric Canvas燈光公司在阿得雷德市中心北面大街(North Terrace)肆意展現數位影像美學,讓州立圖書館(State Library)、南澳博物館(SA Museum)、南澳畫廊(Art Gallery of SA),以及阿得雷德大學的Bonython Hall、Elder Hall和Mortlock Library等該市最重要的殖民時期建築遺產,在晚間變成一座座迷幻宮殿。Electric Canvas將一系列迷幻影像投射在殖民建築群的外牆上,改寫整個城市的街道風貌,以及重構市民對該市的歷史想像。今年較具特色者 可說是議會大樓(Parliament House) 外牆的原住民風格影像投影,標誌著原住民聲音向主流社會挺進的時代已經來臨;該作品是本屆藝術節總監Paul Grabowsky點名推薦的項目。
此外在Elder Park的“Reel Life”錄像裝置,則特別適合大家留駐一整個晚上野餐觀賞;“Reel Life”錄像裝置集合南澳全州各地民眾的生活錄影片段,在市中心草地公園上公開播映,一方面企圖以日常生活作為藝術分享的素材,挑戰生活/表演之間的界線;同時,更企圖示範裝置藝術作為社區動員的可能性,藉著“Reel Life”錄像裝置,人們得以體驗到一個有並不屬於片商院線的、一個非商業操作的,以及一個並非以鏡框式螢幕為中心的集體觀影空間。
在阿得雷德婦女先驅作家加登(Menorial Garden)的倡議下,藝術節特別安排了「阿得雷德作家週」(Adelaide Writers' Week),節目包括有多名澳洲及海外作家現場朗讀──將文字創作成果帶到公共空間進行朗讀,這種簡約的表演形式正是作家週的重點項目;至今已有四十多年歷史,多位國際知名的作家在帳篷和大樹下與民眾接觸。而視覺藝術方面也有「藝術家週」(Artist Week),內容包括有阿得雷德國際藝術展、阿得雷德澳洲藝術雙年展,以及ProppaNow原住民當代藝術展三大單元。
舞台上的藝術累積
除了各項免費節目之外,舞台演出當然還是阿得雷德藝術節最為重要的元素,而觀眾對舞台演出的討論也最為熱烈。以今年為例,最受爭議的可說是金星的《迷魅上海》,以及由布魯塞爾Theatre Royal de la Monnaie、倫敦English National Opera、巴塞隆納 Gran Teatro de Liceu, Barcelona and Teatro de Liceu和羅馬Teatro dell'Opera di 四大團體合作的演出李給悌(György Sándor Ligeti)的作品Le Grand Macabre。
金星的《迷魅上海》基本上受到澳大利亞電子媒體的一致好評,指該作品成功呈現東、西方碰撞後激發的美學可能;但是針對金星的實驗性舞台語彙,該國最大全國性日報《澳洲人報》The Australian就曾指其不夠精緻,未能取悅那些習慣高雅作品的觀眾口味。至於歐洲四大團體合作的Le Grand Macabre,《澳洲人報》則提到該劇票價一百七十九澳元(折合新台幣大約五千五百元),和當地一般表演票價行情相比,算是高得叫不少觀眾望而卻步。
畢竟《澳洲人報》是以立場保守著稱的媒體,較為關注舞台技術或節慶執行技術層面的話題。另一方面,該藝術節的多元文化展現其實非常搶眼。例如,本屆引進的原住民歌舞團體The Sapphires ,就是其中之一。
The Sapphires是三位黑皮膚原住民美女歌手組成,從doo-wop、流行曲、靈魂樂、百老匯歌曲、迷幻靈魂樂(psychedelic soul)到迪斯可……通通都擅長──說到這裡,是不是叫人聯想到一九六○年代美國著名黑人團體The Supremes?沒錯,The Sapphires 正是向The Supremes致敬的團體,該團意圖在南半島太洋洲原住民的脈絡下,探索黑人女聲美學的其他可能。
黑皮膚美學的另一範例是Ngurrumilmarrmiriyu(Wrong Skin);演出的藝術家主要是來自艾科島(Elcho Island)的原住民。該島位於澳洲大陸東北岸外的小島,被認為是大洋洲最為與世隔絕的地帶之一。“Ngurrumilmarrmiriyu”的字面意思是“Njurru”(鼻)、“mil”(眼)、“marr”(心)和“miriou”(空無),指一種流離失所的狀態。過去澳大利亞奉行白澳政策,長達近百年間政府有計畫地從原住民家庭帶走小孩,並且送進白人家庭或照護機構,以便漂白原住民,造成數以十萬計的原住民永久與家人失散;故此,原住民的流離失所,多少是由於「錯誤的膚色」(Wrong Skin)造成。Ngurrumilmarrmiriyu所展示的,是一段跨膚色愛情悲劇情節,並進而折射多元文化思維的價值。
多元面貌的各種可能
社會多元面貌的重要組成元素,除了膚色之外,身心狀態的多元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The Necks推出的Food Court,集結肥胖的智能障礙人士組成舞蹈表演,在爵士和Trance電子樂的配合下,挺而走險地挑戰消費社會的美學想像極限。與主流媒體散播的完美體型和完美心智的意識型態截然不同,Food Court除了示範另一種美感的可能性之外,更是提示一條自日常想像框架中逃逸的有效路徑。
呼應上述自日常想像框架逃逸的意圖,澳洲舞蹈劇場(Australian Dance Theatre)的《做自己》Be Your Self和Lucy Guerin Inc的《未經訓練》Untrained,均有著異曲同功之妙。結合舞蹈、文字、影像和建築設計的跨領域作品《做自己》,以肢體表現「自我」認同原來不過是幻象;而《未經訓練》著重探索失控的價值。前者拆解內在日常信念,後者挑戰外在日常秩序,從內至外開拓多元價值的各項可能。
本屆藝術節一方面讓作品價值和意義的討論繼續開放,同時以具體經濟效益數據確立文創產業活化城市的進路。據主辦單位公報數據指出,今年阿得雷德藝術節一共售出六萬六千張門票,票房收入高達三百四十萬澳元(折合新台幣大約一億一千萬元);推出二百五十場藝術活動的過程中,單單替藝術家安排住宿動用了4852個飯店房間,對本地旅館業帶來龐大直接效益。一個成功的藝術節,對社會更能帶來的其他簡接效益,這就更難以計算了。
相關網站:阿得雷德藝術節www.adelaidefestival.com.a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