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月初舉辦的「工廠大廈創意空間」的公開論壇中,由於對政府提出的活化工廈以支援藝文創作的措施深感疑慮,加上與會的官員無法為工廈藝術家釋疑,使得部分工廈藝術工作者在官員背後拉出抗議布條,使得這個意在溝通交流的論壇也就此草草結束。
將在七月卸任香港藝術發展局行政總裁一職的茹國烈,終於在四月底正式確認了「西九」(西九龍文娛藝術區)表演藝術政策及管理事務行政總監的新工作。卸任在即,即使有些工作並未能夠在業界的期望下完成,但他在離開前仍然策動了一些重要議題的討論和研探。如剛在六月初,一場名為「工廠大廈創意空間」的公開論壇便在藝發局主辦、茹國烈主持下展開,參與的講者包括三位來自發展局、民政事務局與商務及經濟發展局的政府官員及一位駐工廈藝術工作者代表。
就怕「活化工廈」變成「逼死藝術」
藝發局作為藝術家與政府的橋梁,舉辦論壇的動機良好,既讓政府介紹有關如何活化工廈以支援藝文創作的措施,同時駐工廈藝術工作者代表也向政府表達業界的意見和訴求;然而,有關措施到底是否真能令目前已經在水深火熱中的工廈藝術家和文化產業工作者受惠,還是只不過是另一些實質掛帥經濟的花巧名目,這一點一直令業界未能完全釋懷。事實上,工廈藝術家們對政策存在很大的隱憂;目前政府的介入提出「活化」工廈的概念,是改變這些建築物目前的工業用途,透過重建或整棟改裝使非工業用家能夠在「合法」的硬體下從事多元的發展。
只是在香港這個以市場為主導的城市,有關政策在尚未周詳考慮各方使用者的需要、缺乏對工廈藝術工作者使用情況的全面研究下,只一味搬出「文化聚落」、「藝術村」(如曾被部分租戶詬病其管理階層的賽馬會創意藝術中心)的美好想像,工廈業主和地產商自然對其經濟效益虎視眈眈;加上「西九」的文化吶喊也少不了地產商在背後助慶,藝術家對香港藝文發展自然不抱希望。同時,如何令目前已經有機地發展、但有未完全合法的工廈聚落能夠不被政策打散,政府也沒有周全的考慮。
事實上,藝發局曾在去年二月舉辦過一場「藝術村在香港的角色」座談會,與會者便強調「不要將藝術村變為商場」,正是洞悉了當中的矛盾;而今年二月,一群工廈藝術家發起了「生勾勾被活化大遊行」(「生勾勾」意即活生生),正是透過一個位於觀塘五層高工廈內的獨立音樂展演場地(live house)“Hidden Agenda”被逼搬遷的事件,反映工廈活化的問題。事件被視為在未具體執行活化政策前,這些由民間有機地、自發地聚合成的文化空間已被「壯烈犧牲」的最佳示範,而這些空間不應該就是被認同和珍視才會「被發展」的嗎?
論壇現場藝術工作者拉出抗議布條
於是在「工廠大廈創意空間」公開論壇內,既見到一直在繞著圈子、不斷強調局方缺乏資源、迴避認同也沒有提出對已在不同地區工廈內有機地成形的不同聚落(如觀塘主要為樂隊的聚腳點、新蒲崗則以表演藝術工作者和排練場地為主)的針對性發展,一直處在被動地位的部分工廈藝術工作者們在如此膠著的狀態下,在官員後方拉出抗爭布條也似乎是最後的主動策略。當時身為主持人的茹國烈,雖多次強調若情況持續下去無法作出理性討論,而有些台下與會者也質疑這類激烈的行為,但顯然無法平息怨氣。論壇是草草結束,但與會官員既未能提出具體方向和承諾,這結局亦未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畢竟這次公開論壇最重要的工作,是公佈藝發局現正開展的「使用工廠大廈進行藝術活動的現況及需求調查」第一階段資料徵集,期望是對議題進行具體的研究,了解具體情況以拉近政策和業界需要目前的鴻溝。相關調查其實在民間曾零星地進行過;這大規模而全面的調查是遲來了點,但對研究出理想的「活化」方案,也是一個重要的起點。另一方面,對於鄰近城市(如台北)文化聚落與閒置空間活化的經驗,亦值得作深入研究;有與會者建議香港政府可以把目前一些因收生不足而不再運作的學校轉化成藝術群聚。但業界的願望到底何時才會實現,一切還是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