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美國指揮家麥可.提森.湯瑪斯,是指揮大師伯恩斯坦的弟子,除了彈得一手好鋼琴,本身也是作曲家,更是傑出的音樂推廣教育者,他說:「音樂表演最重要的一點是讓觀眾感到演出者的慷慨。」樂於與人分享對音樂的看法與熱情的他,將於十一月上旬首度造訪台灣,率領舊金山交響樂團為台灣樂迷獻上兩夜精采的音樂饗宴。
舊金山交響樂團
11/10~11 19:30 台北 國家音樂廳
INFO 02-66369168
人物小檔案
- 1944年生於美國加州,父親是電影電視製作人,母親是哥倫比亞電影公司研部主管,祖父母則是美國意第緒語劇院創始成員。
- 1969年贏得庫賽維茲基指揮大賽。
- 曾任倫敦交響樂團的首席指揮、創立新世界交響樂團,現任舊金山交響樂團音樂總監一職。
- 被法國任命為文學藝術騎士;2010年由美國總統歐巴馬授與國家藝術獎章。
- 曾被Musical America、Gramophone等雜誌選為年度指揮及音樂家,至今已獲得十座葛萊美獎。
美國古典樂壇近幾年流行的字是「年輕」,各樂團無不爭相爭取新秀指揮作掌門人,好像這是前所未有的現象。其實音樂神童非始自今日,就算可以愈陳愈香的指揮,也有許多是年輕時已經嶄露頭角。托斯卡尼尼指揮《波希米亞人》首演時才廿九歲,馬捷爾十一歲已經帶著NBC交響樂團到處跑。在二次世界大戰後長大的美國指揮,尤其有天時地利人和之便,一個個都是少年早慧,祖賓梅塔廿六歲任洛杉磯愛樂音樂總監,列汶卅三歲接掌大都會歌劇院音樂總監。出生於一九四四年的麥可.提森.湯瑪斯,也是其中之一。
提森.湯瑪斯出生在一個戲劇世家,祖父母是紐約猶太裔劇場界明星,父親在百老匯和好萊塢都待過,母親為哥倫比亞片廠做過研究。還是青少年的提森.湯瑪斯就因其傑出的音樂天賦(他能彈很好的鋼琴)與斯特拉溫斯基、柯普蘭、布列茲和史托克豪森等大作曲家共事過。一九六九年他獲得壇格塢(Tanglewood)的獎學金,從加州搬到東岸,開始在波士頓交響樂團指揮,並認識了伯恩斯坦這位良師兼益友。他與伯恩斯坦不但都能作曲,而且擅長以語言來傳達音樂之美,當一九七一年伯恩斯坦把他著名的電視節目青年音樂會的主持工作交給提森.湯瑪斯時,傳承的意義就極為明顯。
提森.湯瑪斯的音樂生涯除了發跡早,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穩定性高,他擔任舊金山交響樂團(San Francisco Symphony)音樂總監已經十八年;在廿五年前為了讓年輕音樂家有表演機會,創辦「新世界交響樂團」(New World Symphony),並任藝術總監至今,去年更啟用了一個由Frank Gehry設計、高科技、多用途的音樂中心;他與倫敦交響樂團(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合作更長達四十年。提森.湯瑪斯推廣美國作曲家不遺餘力,在舊金山首季指揮的音樂會裡,每場都有美國作曲家的作品,對Charles Ives、Henry Cowell和柯普蘭的詮釋,尤其為人稱道。
在音樂會之外,他也透過大眾媒體——電視、廣播和網路,從事音樂教育的工作, 像是“Keeping Score”及「MTT檔案」等節目,都是當今古典音樂普及化較成功的例子。他前兩年又和YouTube合作,組織了YouTube樂團,透過網路全世界徵聘篩選樂手,成功製造話題,把古典音樂引入街談巷議之中。
提森.湯瑪斯本月將首度率舊金山交響樂團訪台演出,趁此機會,本刊專訪了這位重要的美國指揮家,請他一談對音樂詮釋、欣賞和推廣的看法。
Q:您跟許多樂團都有長久合作的關係,這樣有什麼好處呢?
A:長期的音樂關係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我跟舊金山交響樂團一起十八年,跟新世界交響樂團廿五年,跟倫敦交響樂團四十年。像在這些環境底下,我可以跟樂手一起工作,並和觀眾一起探索音樂的各個層面,同時對音樂的詮釋,也可以隨時間演進而改變,展現個人性及開創性。
Q:您的發跡很早,在幾十年的音樂生涯裡,對音樂詮釋有什麼改變?
A:老實說,有些作品我很早就自然有一種親密感,像是德布西、斯特拉溫斯基、美國作曲家和馬勒,從一開始我就完全可以體會。有些作曲家,我必須要下功夫才能進入他們的世界。但是我和有經驗的音樂家一起工作,一開始就培養一種合作的感覺,我對他們的知識和經驗的敬重,以及他們感到我的年輕的熱誠,都讓這段音樂歷程有不虛此行的感覺。
Q:是不是要年輕的指揮才能獲得年輕觀眾的認同,吸引他們進音樂廳?
A:音樂表演最重要的一點是讓觀眾感到演出者的慷慨。觀眾可以聽得出樂團樂手是不是真心愛這個音樂,真心想和他們分享這個音樂。不管什麼年紀的指揮,其中心任務就是塑造一個能夠貫徹這個價值觀的音樂社區。
Q:為什麼現在很強調「教育觀眾」?是不是古典音樂已經不合時宜了?
A:大部分的古典音樂都是一聽即懂的,其旋律之美、和聲之豐富、節奏之鼓動人心,都是無可否認的。但它們呈現的視野對聽眾的感受來說是很重要的。所以有機會去認識同個作曲家的其他作品、或是同時代的其他作曲家、聽取有表達力的音樂家對作品的詮釋,以獲得對音樂更深的了解,也是很重要的。所有的這些,都會增加我們的感受經驗。在如此一個偉大的傳統下,我們總是在互相學習。
Q:您出身於劇場家庭,劇場對您的音樂詮釋有什麼影響?
A:在戲劇場域裡,一個演員準備工作最重要的一環,是開發出他自己對角色的概念,找到個人化的表演方式。當我在了解每個樂句或是每首音樂的整體結構與設計時,我也是要找到一個可以和我個人經驗認同的方式。
Q:您認為作為一個當代美國樂團的音樂總監的責任是什麼?
A:音樂總監是一個多面向的角色,有時要像舞台導演,有時要像球隊教練,有時要像老師,有時要能召集一個社區裡所有關心延續音樂傳統的人。最重要的,是要與人一起工作——音樂家關起門來孤立抽象思考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Q:您鼓吹新音樂不遺餘力,是否覺得這是您作為美國指揮的義務?
A:聽到新音樂,尤其是與你同時代的音樂是很興奮也很有滿足感的。想像我們一起在一艘遠洋渡輪上見到一個從未有人發現過的島嶼,當我們取出望遠鏡眺望岸上從沒在旅遊指南裡記錄的動植物,這是多麼讓人振奮的經驗!這正是當我聽到一個作曲家的新作品的感受——一個我從未想像過存在的新土地。我覺得引介新作曲家的作品給觀眾,是我很大的一部分責任。
Q:對其他國家的人來說,美國音樂可能是爵士、搖滾甚至百老匯,而不甚了然美國古典音樂。您覺不覺得古典音樂的成就被其他音樂蓋過了?
A:所有偉大的美國作曲家,不管是民謠、爵士、百老匯或其他音樂類型,都因為創造了許多美妙的音樂風味,定義了美國生活裡特定時間與空間,而帶給我們許多快樂。但是美國音樂最精髓的成就,是成就在Charles Ives和Aaron Copland及其他作曲家的手中,他們擷取了不同音樂類型的聲音,創造出恢宏的音樂建構。
Q:西方傳統的古典音樂對當代觀眾有什麼意義?
A:不管任何時代的音樂對我們都有意義,因為它們告訴我們在該時該地活著有什麼特別之處。我們去聽愈多不同時代的音樂,就愈可以了解更多人的經驗。
Q:您是樂壇公認做「外展」比較成功的一例,請問您的秘訣在那裡?
A:對我來說,與人分享我對音樂的看法和熱情,一向是很自然的。這種經驗,不管是我們在客廳裡聊天、並坐著彈鋼琴、或是在音樂會中場休息時相會,都是一樣的。而我們所分享的,與其說是對音樂的知識,不如說是我們聆聽的感受。這就是我對「外展」的看法,不管是在一對一的對話裡,或是在收音機、電視或網路上交流,我都是要維持這種親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