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戲劇,也許轉換時空、語言,但基本上仍然是對偉大愛情的歌頌,以劇中設定家族的對立製造了衝突的根本,一波三折的陰錯陽差,加強了戲劇的張力,用青春的生命去衝撞封建的體制,是這個悲劇中最大的衝擊,幾乎所有的改編都掌握的這些原則,各自發展出其變形。
莎士比亞的劇本《羅密歐與茱麗葉》有幾個重要的結構與元素,首先要有兩個對立的家族,再來是那場一見鍾情的化妝舞會,樓台會的情詩款款,街頭械鬥,茱麗葉服毒裝死,醒來後發現羅密歐自盡身旁,也相繼自盡雙雙殉情,兩家族大和解。還有在觀眾已經知道結局的前提下,要如何去建構起那在極大反對壓力下的一見鍾情至死不渝的愛情,以及情詩般的愛情語言,都成為改編戲劇的重點。
中文改編翻新表演形式
以中文演出的《羅密歐與茱麗葉》還不少,主要改編的面向除了翻譯版本的問題外,還有導演的設定與風格;二○○六年北藝大版本由楊世彭擔任翻譯、導演,在世界各地看過超過十幾齣的《羅茱》,包括英國皇家莎士比亞劇團與在莎翁故鄉演出的前衛版本,這個改編中強調忠於原著,逼真的長短劍打鬥與服裝髮型;必須先有「正規」的典範,才能讓其他的改編有所對照。台大戲劇系二○○八年的改編版本,保留了義大利家族間的獸型家徽,非常傾斜的舞台對演員也是一大挑戰,除了保留莎翁原劇中的黃色笑話,也將語言改編成今日流暢的口語,還有導演王嘉明如簽名般的場面調度與如合唱團分部的手法,讓整齣戲增色不少。
二○一四年香港藝術節,中國知名導演田沁鑫執導,將整個故事移植到上世紀七○年代的中國,整個語言也改得有了胡同味、兩個家族的年輕人喝啤酒、玩搖滾、說俏皮話;舞台被巨大的鏤空鐵架一分為二,井水不犯河水區隔兩家的對立,導演加入了寶萊塢歌舞與數來寶,並將茱麗葉奶媽的角色換成奶爸,神父也成了搖滾歌手,演繹成爆笑中夾雜著悲傷的經典。
台灣劇團改編演出《羅茱》,大多保留原本的框架與結構,在形式上與其他面向大做文章,近幾年有金枝演社二○○三年的版本,以「胡撇仔戲」的誇張風格,顛覆古典,將英文搬演成生猛有力的台語,加上花枝招展的服裝,女生扮演羅密歐,男生扮演茱麗葉,大玩角色扮演。二○○四年的《玉梅與天來》則沿用了原戲的設定,本省幫與外省掛兩個對立的家族,雙方子女相戀備受威脅,都是脫胎於《羅茱》的基本設定,角色依然炫目,布袋戲、日本浪人、酒家女郎、立法委員等等,對當時政治事件的反諷,讓戲更貼近我們的生活,只是最後的悲劇輕輕放下,沒有死亡,喜劇結尾。
二○○六年台南人劇團呂柏伸導演的《莎士比亞不插電─羅密歐與朱麗葉》,也是與原劇結構相同,同時借用了莎翁時代全部男性演出的模式,以及豐富的劇場語言,卻將焦點轉換到演員與音樂上。全劇只用五名男性演員串演劇中所有角色,羅密歐皮衣皮褲,頭油抹得發亮,茱麗葉男扮女裝,卻顯得潑辣,一景到底演出原劇重要的經典場面,搭配現場搖滾樂團的伴奏,打造青春搖滾版的《羅茱》。
音樂劇形式橫掃西方
西方世界較知名的改編,幾乎都是音樂劇,一九五七年上演的《西城故事》,由傑洛姆.羅賓斯(Jerome Robbins)編舞、伯恩斯坦作曲、史蒂芬.桑坦填詞,亞瑟.勞倫斯(Arthur Laurents)編劇,背景拉到了紐約西區的街頭,兩大家族成了街頭鬥毆的青少年幫派,不但反映了當時曼哈頓西城波多黎克的種族幫派衝突帶來的社會問題,也表現出莎翁劇中友情親情愛情之間的衝突。儘管女主角並沒死去,但最後抱著男主角的屍體,也令人難忘,雋永的歌曲與充滿活力的舞蹈,在當年首演時卻被認為幫派鬥毆太寫實殘酷,後來因唱片大賣,改編成電影,這個當初前衛的作品,成為如今的經典,順道一提,日本「寶塚歌舞劇團」的版本也是來自與此。
此外,法國音樂劇《羅密歐與茱麗葉》的最大特色在於那兼具優雅的管絃樂與電子合成的音樂,好聽的浪漫法文唱腔,不同於百老匯的舞台風格,舞蹈場面也十分講究。二○○二年於巴黎首演,故事走向幾乎按照莎翁原著,比較特別的是死神由白衣女子扮演,如宿命般地不斷出現在舞台上。
而史上最長壽的百老匯音樂劇The Fantasticks,一九六○年在紐約大學附近的外百老匯劇場首演,至二○○二年共演出一萬七千一百六十二場,二○○六年轉進百老匯,至今仍持續上演中。有點像是《羅茱》的反諷,兩戶鄰居想結為親家,怕小孩叛逆不聽話,於是反其道而行,表面不相來往也嚴禁彼此交往,私底下卻積極地設計讓兒女結親家的有趣過程。綠光劇團在二○○四年時,將此劇翻演成中文版《月亮在我家》。
改編《羅茱》的戲劇,也許轉換時空、語言,但基本上仍然是對偉大愛情的歌頌,以劇中設定家族的對立製造了衝突的根本,一波三折的陰錯陽差,加強了戲劇的張力,用青春的生命去衝撞封建的體制,是這個悲劇中最大的衝擊,幾乎所有的改編都掌握的這些原則,各自發展出其變形。友情誠可貴,親情價更高,若為愛情故,兩者皆可拋,這個有至死不渝的愛情,有著群毆決鬥的暴力,有著轉折的劇情,雖然不是莎翁最好的悲劇,卻是最為世人所知的一齣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