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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東彥在倫敦街頭。(周東彥 提供)
藝活誌 Behind Curtain

周東彥 在倫敦,專心生活

上課在聊天、學習看過程,於是生活變得很重要,「我覺得倫敦的精采在於這裡的人,以及很多、很多的可能性。一畢業就出國唸書,當然有好有壞,有些地方不夠成熟,但也因為年輕,更可以經歷一些事情,有點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感覺。」周東彥說。

上課在聊天、學習看過程,於是生活變得很重要,「我覺得倫敦的精采在於這裡的人,以及很多、很多的可能性。一畢業就出國唸書,當然有好有壞,有些地方不夠成熟,但也因為年輕,更可以經歷一些事情,有點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感覺。」周東彥說。

「我知道它變了,但我沒有想過會看到這樣的景象。」周東彥看著Google街景說。前年他因為工作的關係,路過倫敦短短待了幾天,卻沒有機會回去以前留學時居住的地區看看。那裡是東倫敦,二○○七年倫敦地上鐵(Overground)通車、二○一二倫敦奧運在史特拉福(Stratford)奧林匹克公園開幕。現在的東倫敦印象,是潮流、是貧民區翻轉、是藝文時尚設計人士的集散地。曾經,他與學弟姜睿明共同生活的台灣窩,那棟有著形形色色住客、充滿異國風情的公營國宅,已成了有玻璃陽台的新式公寓。

雖然以前的東倫敦就「潮」,藝文活動與設計小店遍地開花,酒吧、俱樂部、小餐館各有特色,小型藝廊和展演空間也活力十足,氣氛卻與現在不太相同。十年前是什麼樣的感覺,周東彥很難確切描繪,那是種“rough”的狀態,未經加工的野性,又或許這樣的改變是世界趨勢,要說環境多麼困苦艱難,他的世代似乎也比不上從前。然而這個“rough”卻能成為他當年在倫敦生活的寫照、學習的所得。

在倫敦住過兩年、也曾去法國駐村半年,近來常往返於丹麥與台北。他覺得工作之後的出國都不算出國,因為沒有時間在當地專心生活。二○○四年,周東彥從臺北藝術大學畢業之後去了倫敦讀書,他很清楚知道自己要出去走一走、看一看,當時讀的是倫敦藝術大學聖馬丁學院,碩士學程名為Scenography(「敘事空間」,現在改為「演出設計與實踐」)。前面提到的台灣窩,本來是從愛爾蘭朋友手上承租下來,靠近東倫敦的Kingsland路、現在的Haggerston捷運站旁。

不過當時他家附近是沒有捷運的,聖馬丁學院也還在市中心霍本(Holborn),後來則搬去了倫敦北邊的國王十字車站。到現在他還記得要搭242號公車,從東倫敦出發、沿著Kingsland路往南、經過利物浦街,一路開往學校。如今,十年前的家也沒了、連學校都搬了,更不用說這一路上許許多多的改變,實在難以一一感嘆。

生活小奢侈

留學生活沒什麼物質享受,行有餘力還是需要一點小小調劑。從家裡出發,走十分鐘就能抵達靠近倫敦運河的百老匯市集(Broadway Market),那裡有很多小咖啡店,也能買到有機蔬果。偶爾他會去那裡散散步、喝杯咖啡、逛逛設計小店,或是在電影出租舖借個DVD回家看。然後往南走、穿過哈克尼路,來到哥倫比亞路花市(Columbia Road Flower Market),兩邊展示各色花卉的攤位緊緊相連,留下一條窄窄的小徑供來往民眾通行,摩肩擦踵的同時,望著繽紛色彩、眼花撩亂。「他們會喊著“Fiver”或是“Tenner”,五鎊一束或十鎊一束,就會去那裡買一些花,算是一種留學生涯的小浪漫。不然平常都是吃超級市場最便宜的雞肉。」周東彥說。

記憶中小小的奢侈,還包括家裡附近Kingsland路上的越南料理,走個三五步就能遇到一家越南餐館,算是這條路的特色之一。平常都是台灣室友做菜、他負責洗碗,上館子外食消費甚高,只能偶一為之,吃個河粉也還算滿足。有時候也會邀請朋友來家裡聚一聚,一起弄點吃的,「在台灣到處都有得吃,在那裡到處都很貴。」他說,「那是個天氣很差的鬼城市,卻也非常精采、非常美好。跟這裡比起來,要花很多時間過生活,當然也因為是學生時代,要管理自己的食衣住行,一切都會變得比較積極。那些生活的瑣事,是我蠻懷念的東西。」

聊天是學問

在學校的課程也是如此,需要積極地看、積極地想、專心思考。「那時候有一堂課叫『當代評論』,我們到處去藝廊、看演出,然後花很多時間在聊天,我當時不知道課的精華就在聊天。」周東彥接著說起課程的創作中呈現,「在那裡我看到他們對過程的重視,每一件事情都值得深究,想法也變得更自由。台灣比較看重成品,作品就是一切。相對來說,他們覺得東西可以不用那麼精雕細琢,他要知道你的概念,所以你要學會陳述你的故事和想法。」

上課在聊天、學習看過程,於是生活變得很重要,「我覺得倫敦的精采在於這裡的人,以及很多、很多的可能性。一畢業就出國唸書,當然有好有壞,有些地方不夠成熟,但也因為年輕,更可以經歷一些事情,有點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感覺。」周東彥說。碩士讀完之後,他嘗試在那裡繼續過生活,憑著一點勇氣,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那是一個很奇怪的時間點,生命中許多問號,走也走了、看也看了,接下來要做什麼?結果就去Old Street的餐廳打工。」

打工看人生

他一邊讀博士班、一邊在餐廳上班,心裡迷惘、身體也疲累,「在那裡我看見了各式各樣的人,那邊就是一個浮世繪。總之就是用生命去跟他們接觸,接觸完了你就會很討厭這些人。我每次回家臉都很臭,因為上班就是不斷用笑臉面對別人。」即使如此,那段在餐廳工作的經驗,成了頗為豐富的倫敦回憶之一:「我覺得我現在做的東西,戲劇、短片或是說創作好了,其實就是對生活的反應,不管我用的是什麼方式。」

後來他回到台灣,從大三才擁有第一台個人電腦、一開始玩影像連字幕都不會上,到現在自己創立的「狠主流多媒體」已經成立五年了。對於在倫敦的那段日子,「有時候會陷入一片空白,有些東西還是熟悉的,但已經不屬於你了;有些是真的不熟悉。」這不一定是離鄉遊子的心情,或許比較類似面對舊情人的感覺。

那時候生活不那麼簡單、創作仍慢慢雕琢、倫敦還有點狂野;去蘇活區吃甜點、到中國城吃燒臘、走進家附近的越南餐館就是享受;跑遍大大小小美術館、聊很多天、想很多事的十年已經過去了。周東彥說起東倫敦的現代藝廊,不時會提起霍克斯頓廣場(Hoxton Square)旁的白立方(White Cube),那個在二樓磚房上閃閃發亮的玻璃盒子,其實已於二○一二結束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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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愛的私房點

百老匯市集(Broadway Market)

百老匯市集位於東倫敦,在倫敦草地(London Fields)與攝政運河(Regent’s Canal)之間。從十九世紀末就是攤販聚集所在,平日周邊商家林立,固定週六會有攤位進駐。包括蔬果食材、藝術店家、文學書籍、咖啡甜點等應有盡有。

哥倫比亞路花市(Columbia Road Flower Market)

位於東倫敦的哥倫比亞路上,每逢週日開市。此區從前有段悲慘歷史,十九世紀時,倫敦出現一群專門偷遺體,售往醫療院校提供解剖的竊盜集團。警方從受害者一路追查到此地,發現可能涉及謀殺。犯人雖繩之以法,但哥倫比亞路一帶的貧民問題卻日益嚴重。而後一位女慈善家買下這個街區,並重整市容開啟了哥倫比亞路市集。二次大戰時,著名的倫敦大轟炸重創整個東區,直到一九六○年代後,因周邊花卉產業蓬勃,哥倫比亞路花市才逐漸穩定發展。

Kingsland路的越南餐廳

在Old Street與霍克斯頓(Hoxton)之間的Kingsland路一帶,十幾家越南餐廳密集林立,對於留學倫敦的學生來說,中國城或許是個能吃到熟悉料理的用餐選項,越南餐廳其實也是好選擇。這裡的口味也頗為道地,天氣轉涼的時候吃一碗熱熱的湯麵,不失為一大享受,雖然看著英文搭配越南語點餐難免會有些不習慣。

袂爽腹肚(Maison Bertaux)

位於蘇活區的甜點店,原名叫「柏托之家」,據說是倫敦最老法式甜點鋪。位於查令十字路旁、中國城以北巷裡。周東彥與姜睿明把它叫做「袂爽腹肚」,因為法文讀音相似。肚子不太爽的時候,就可以過來喝杯咖啡、吃個小點心,當然也要逢年過節、有重大事件時才能前往消費的奢侈時光。店內空間不大、桌椅很擠、人潮很多,還有位當時就已相當年邁的老爺爺服務生。一邊查地圖,看到路旁的柯榮蘇活電影院(Curzon Soho),周東彥還能記得當時在這裡看了王家衛的《2046》。「以前我們在霍本(Holborn)多好!」過去位在霍本、離蘇活區走十分鐘就能到的聖馬丁學院,現在搬到了北邊的國王十字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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