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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聚會視為一場演出、一台即興好戲,即使沒有固定劇本,角色之間的串連互通、功能定位,都要考慮周到。(歐頭 提供)
藝活誌 Behind Curtain

辦趴如演出 人、地先決

Great Party 的三W五守則(I)

要成就一場好PARTY,跟所有的事情一樣,都須「天時,地利,人和」,當主人的精心安排,人員邀請妥當,地點細挑敲定,酒食妥貼上桌,一場PARTY就成功了嗎?喔不,一場好PARTY如同一場即興好演出,如何讓現場氣氛熱絡、人員賓主盡歡,箇中巧妙,讓我們的藝文界辦趴達人,為你道來……

要成就一場好PARTY,跟所有的事情一樣,都須「天時,地利,人和」,當主人的精心安排,人員邀請妥當,地點細挑敲定,酒食妥貼上桌,一場PARTY就成功了嗎?喔不,一場好PARTY如同一場即興好演出,如何讓現場氣氛熱絡、人員賓主盡歡,箇中巧妙,讓我們的藝文界辦趴達人,為你道來……

每年十二月中旬至一、二月農曆年間,時序進入所謂「歲末年終」的階段,除了買、除了吃,除了花錢送禮、獎金入袋,更多的是,不管你喜不喜歡,都免不了的聚會行程。老友相聚、公事餐敘、尾牙春酒、年節返鄉,佳節氣氛於焉而生。

所幸一年就這麼一次,如果還沒有像日本單身男人那般忍無可忍、走上街頭群起抵制資本主義聖誕節(也算是種聚會),不如就順應潮流,大手大腳地花錢添購行頭、吃點好料、品嚐好酒、找些閨密、玩個盡興。本期專題邀請了幾位藝文界辦聚會、跑派對的箇中好手,一起歸納出聚會的各種面向、解析派對精神、以實例佐證。不管是一期一會,或例行見面,聚會也有許多值得期待的可能。

WHO 找誰來

所有明日的聚會(All Tomorrow’s Parties),典出地下絲絨樂團(Velvet Underground)經典的《香蕉》專輯,歌詞第一句唱著:「可憐的女孩該穿什麼服裝,前往所有明日的聚會。」主唱尼可蒼勁的嗓音、重複提及的明日聚會,搭配好似巨輪般不停轉動的行進曲調,有如某種儀式中的低吟分享,述說著與未來有關的焦慮和迷惘。將聚會視為一種互動平台,在舒適放鬆的氣氛裡,各方能在此交流激盪出新的火花,倘若女孩能在派對上遇見尼可,聽取過來人的經驗與勸告,或許就不會暗自煩惱神傷。

「誰來派對」事關重大,牛郎織女如果找了家中長輩一起上鵲橋,不免被問及穩定交往的長遠規劃;更別提羅密歐與茱麗葉兩家人的聖誕聚餐,會是如何暗潮洶湧、地雷滿布。當然也有人愈多愈好的派對、大門開開來者不拒的公關活動,但「找誰來」這個問題,實際左右著聚會的目標與方向。

守則一:選人如選角

將聚會視為一場演出、一台即興好戲,即使沒有固定劇本,角色之間的串連互通、功能定位,都要考慮周到。與戲劇不同的是,必須稍稍免除衝突部分。演出選角是門專業,也是經驗累積,有些時候看得不只是表演實力,也包括個人質感、潛在魅力、溝通難易度,以及人物彼此搭配的契合與否或其獨特性。

人數較少的聚會,如演員Fa家不定期舉辦的「小酒館」,著重餐敘飲酒、放鬆聊天的家庭氛圍,找些「很久沒敬我了」的朋友來訪小酌。選角全憑主人翁主觀感覺,雖然飄渺難以言傳,卻要堅定明確的氣味相投。可能是長久以來的工作夥伴,也或許是同在劇場、實有合作卻無緣聚首的人們。小酒館對Fa而言,是他為自己創立的社交平台,同時也提供了這些平時各自忙碌的友人,工作之餘能輕鬆對談、交流分享的機會。

身兼古典音樂台廣播人及藏酒論壇執行長的歐頭,在他行程滿滿的定期派對中,有個名為「三邊會」的聚會,集結酒商、媒體與消費者等三個領域的嗜酒同好,一起遍嚐酒品風味、探索酒藏故事。因參與人物的背景各異,實際上也能達成某種資訊交換、知識共享的成果。將生硬的術語轉成酒酣軟語,深刻的歷史也因個人與酒的接觸經驗不同,而變得更加生動有趣,三邊會談也能如三稜鏡將光束轉成彩虹般動人。

守則二:聚會與標靶

演員有標靶,聚會當然也要有標靶。你的目標可能如上述,讓親朋好友、各界酒友得以聚首;或許你希望在派對認識新人物以拓展人脈;又或者你注重來者感受、想藉此宴請賓客表達感謝支持。有了標靶,才能以此推敲出聚會的組成元素。

歐頭的定期派對,還包括以五位大男人為基本買單成員的歐頭K歌團,簡稱「OK團」。既然由主人付費,對於客人與新成員的要求自然不能馬虎。以歌會友,首要條件是歌喉不差,即使黃湯下肚,高音也別破綻百出,這是盡興的第一步。其次要酒量好,定期聚會想辦得長遠,最好不要綁手綁腳、負擔太重,勞心費力處理酒醉同伴就是種隱性的麻煩,可能因此拖晚了回家時間,也影響白天作息,若因此衍伸出社交醜聞更是避之若浼。最後是要好相處、放得開,畢竟是喝酒唱歌的私人派對,有時玩些無傷大雅的遊戲、配合主題演出情境劇,扭扭捏捏、不爽藏腹內,揹著帥哥美女的沉重包袱與會,對大家都沒好處。

再以牯嶺街小劇場每年定期舉辦的「驅魔記音樂會」為例,身為主辦方的劇場團隊,一方面邀請該年租借場館的演出團體同歡,酬謝客戶也頒發獎項以期未來還有合作機會;同時也廣邀社區居民、周邊店家、藝文團體及劇場觀眾來訪。各方業者提供抽獎品項或消費優惠,同業與觀眾則能藉這樣的場合,一口氣回顧牯嶺街小劇場這一年來的努力與成果。其中音樂會的內容,結合拼湊不同領域劇場工作者的演出,是異於平常表演的特技展現,也是幕後人員難得拋頭露面的尾牙秀。

影評人貧窮男則認為,若想賓至如歸,除了主人公事前細心的邀約規劃,以避免不必要尷尬場面發生之外,在派對中安排較具功能性的角色,也會讓主人臉上更有光彩。他以作家蔣勳的私人宴會說明,在老師指導下參與其間的後生晚輩,每每自發性地斟茶倒水、細微貼心的殷勤服務,一舉一動讓人備受關照。學生的禮數周到、行止如儀,客人自然也會歸因於老師的教導有方。另外,一般公關性質的派對活動,也會安插專職交際、為與會人物串連介紹的角色,他們的任務除了舌燦蓮花讓嘉賓不覺受冷落,也必須熟記名單、認臉知人、隨機應變,並擁有內建人物資料庫的特殊才能。

WHERE 上哪去

我們或許都有這樣的經驗:一群人站在路邊不知該何去何從、大聲談笑又被服務生拜託小聲一點、找遍美食部落格還是無法決定要約哪裡、明明出席與會卻跟朋友沒聊上幾句。聚會地點引領實際的活動內容,更是達成目標的一大要件,想談心別去夜店、要歡鬧最好包餐廳,吃什麼、做什麼都該適得其所。

更有甚者,當你有了目標賓客,身為主辦人也須面面俱到、衡量實際狀況,若須分攤費用,必須格外小心,別搞得從此不相往來。美國電視影集「六人行」(Friends)某集即呈現如此窘境:在咖啡店打工的瑞秋、按摩客戶不多的菲比和沒戲演的喬伊,終於起身向事業穩定、薪水豐厚的另外三名友人抗議,慶祝佳節、籌備禮物、外出聚餐是生活調劑,若因此而讓已顯羞澀的荷包持續受虐,就別怪朋友不來捧場相見。

守則三:善用莊家優勢

要具備「我欲一揮手,誰人可相從」的瀟灑氣魄,還得讓來賓感受「君家有酒我何愁,客多樂酣秉燭遊」的盡興效果,作為東道主可謂責任重大。聚會的地點其實不外乎自家、餐廳、酒吧、K歌包廂,或以活動為取向的特定場所,如何依需求選擇或因地制宜,且善用資源、打造空間的獨特氛圍,也是主人的實力展現。

歐頭固定受邀參與的「威士忌兄弟會」,其中不乏社會地位崇高的政商名流,賓客行事低調、不便拋頭露面。主人名單已事先排定,必須訂餐廳、負擔所有人的費用。聚會場地多選在晚餐時段的傳統中式餐館,坐大圓桌、每人帶一支酒,吃著東坡肉,搭配源自蘇格蘭的生命之水,中西合璧、羨煞子瞻。前段提及的「三邊會」也是輪流做莊,每期「爐主」負責尋覓聚會地點並規劃主題,但不用自己出錢,費用全由大家分攤。續攤必造訪一家卡啦OK小吃店,人數夠多可以直接包場,早在前一站喝開的人們,遊戲尺度也隨之攀升。

牯嶺街小劇場的「驅魔記」因為同時具備音樂會、頒獎典禮與尾牙的三重功能,作為演出場館更能妥善利用空間優勢,規劃上下半場兩個地點以區分活動性質:前段在劇場表演,有專業舞台規劃、燈光設計搭配投影,強化聲光與視覺效果。後段來到二樓展演空間,談天說地聊八卦、有吃有喝還能抽獎,三個願望一次滿足。

貧窮男往年曾多次為獨立發送的電子報「貧窮男Cable電影精選」舉辦派對,在在發揮他的貧窮精神,從頭到尾親力親為、得到多方友人鼎力相助,場地也多半以商借而非租借取得。虛擬網路的電子報讀者日眾,此實體活動吸引了電影發行商與有線電視台等相關業者,贊助商品同時宣傳自家電影。雖然不花什麼錢,場地布置也不能隨便,貧窮男自己騎著機車拿取廠商贈與的二手帆布海報,裝飾會場也當作抽獎禮物。拿些蠟燭黏上廢光碟,再剪裁家具賣場提供的免費牛皮紙做成罩子,自製燭光燈飾妝點桌面。用盡巧思感謝讀者,也讓自己有動力繼續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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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對人物

歐頭  DIONYSOS的信徒

歐頭現任藏酒論壇的執行長,也是古典音樂台的廣播主持人,他的生活充滿了酒、充滿了音樂與文字,不停接觸人群、參與聚會,手上除了十來個定期派對,還有些偏向研究討論的品酒社團,他說:「Party Queen跟我比起來,應該相形失色。」

許許多多的聚會,有些是因志趣相投而逐步擴大發展,例如從一年一次的CD交換會演變而成的「沒文化人才團」,或是一起參觀日本三得利酒廠而一拍即合的「三邊會」。也有被邀請參加、負責提供專業見解的「威士忌兄弟會」,或是自行發起、只是想要歡唱發洩、努力玩樂的「歐頭K歌團」。

歐頭有一套關於派對的哲理,來自希臘神話的酒神戴奧尼索斯(Dionysos)。他在文章中提及:「日神阿波羅代表的是光明、理性、秩序;酒神代表的則是感官的冒險,對於秩序世界的挑戰與顛覆,所追求的並非世俗的肯定,而是自我滿足。」他補充說道:「如果誰能真的理解戴奧尼索斯的精神,就會了解生命的意義何在。」歐頭認為,正如齋戒月後的狂歡,生活中有太多一成不變的事物,有些時候必須去冒險、找到一個藉口、一個活動去釋放壓抑的能量。

不管酒量好不好,喝酒都是一種「冒險」,卻是人類所能負擔最小成本的跨越,走在那個微妙的界線上保持平衡、在理性的範圍內挑戰可能,歐頭說:「沒有坦誠相見,我們就是帶著面具在聚會。」相對於日神阿波羅,酒神有其對於夜晚與探索人性黑暗面的另一層意義,這些派對之於歐頭,是種日與夜的轉換過程,也是他一直以身實踐的哲思。

歐頭說起導演馬丁.史柯西斯一九八五年的電影作品《下班後》After Hours,劇中呈現一名男子某日結束工作後,整晚經歷的奇特際遇。影片末尾,他被摔出貨車,順利脫離石膏禁錮,起身聽見鐘樓聲響、眼前是公司大樓正門,他滿身白灰坐回原位,就這樣開始了新的一天。

「我們都太活在別人的價值裡,也被太多東西綁住。」歐頭說,「我覺得那會影響行動力,也會喪失對自己的責任感。」或許日常是種桎梏,透過偶爾的聚會認識不同的人們、經歷不一樣的事,而讓生命更為豐富,「大多數人希望自己能在正常的軌道生活,不允許意外,但是那很無聊。如果連這麼小的風險都不願意嘗試,你也不會有更大的冒險了。」(陳茂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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