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歌劇院是宮廷文化下的產物,由皇家貴族資助,法國大革命以後轉變爲由政府或富裕的市民階級接手,聽衆以富裕市民或知識份子等社會精英爲主。十八、九世紀尤其在英國的大都會地區興建的大型市政廳(City Hall),爲供集會、選舉、音樂演奏及大型神劇(Oratorio)演出之用。而在法國,從拿破崙三世改造巴黎開始,各國首都及大都市視歌劇院、音樂廳、美術館、博物館的興建爲主要文化指標,於是競相蓋建。這期間英國曾經嘗試蓋建各種形式的音樂廳,經過多年經驗的累積發現,仍然以傳統由希臘神殿演化而來的長方形盒狀音樂廳的音響效果最佳,成爲後來音樂廳建築的典範。
第二次世界大戰歐洲各國飽受戰禍,爲重建音樂廳與歌劇院,歐洲各國政府投入龐大的財力,並爲歌劇、音樂會的演出、樂團的維持編列相當程度的預算;在同一時期某些社會主義或市民意識高漲的國家則出現了不同的觀點,他們認爲爲了少部分的族群而花費龐大的國家資源,不符合社會公義原則,這一派人主張應多興建多功能文化中心或表演藝術中心提供全民使用。呼應這種觀點的以英、美等國爲主,並且認爲政府不應揷手於音樂、藝術、文化活動,而應任其自由發展,採取自由競爭經營。這兩股思潮影響了公共建築的設計理念,例如音樂廳裡的每一個角落的視野要廣闊平均,每一個席位的音響要平均一致,不能像傳統的歌劇院或音樂廳,祇有在特定價位的席次才能得到較佳的音響與視野,舞台的設計則恢復希臘時代觀衆圍繞,使衆人產生全民參與的感受。大指揮家卡拉揚對這種新興的理念頗爲著迷,當柏林市決定重建柏林愛樂廳時,卡拉揚便大力主張由以聽衆圍繞舞台(Arena)的形式取代傳統的鏡框式(Proscenium)舞台,後來日本最大酒廠三得利(Suntori)公司要興建音樂廳時,卡拉揚也大力鼓吹他們採用這種形式的民主音樂廳。
美國雖然沒有宮廷文化的背景,但市民文化頗爲發達,除了少數城市擁有獨特的音樂廳與歌劇院外,大部分的城市都興建大型的多功能集會大廳(Auditorium),以供音樂會、演唱會或是集會之用。由於經濟效益的考量,爲了增加席次以及改善觀衆視野,這些大廳大多採用圓形或是扇形的結構,但是這種形狀的大廳很難獲得來自大廳側壁所產生的反射音,雖然有些大廳還裝置可變殘響的器材調節,以作爲各種不同用途的使用,但是這種類型的大廳很難獲得愛樂者、演奏者、樂團的好評。爲了克服這些音響的難點與缺失,德國柏林工科大學的克雷瑪博士(Dr.L.Cremer)與前東德的法斯佛德博士(Dr.Fasfold)硏究出一種解決方法,他們將圍繞舞台的聽衆席壁牆化分成葡萄園狀的小區域,藉此獲得足夠的側面反射音,筆者聽過不少這種新式的大廳,如萊比錫新布商大會堂、慕尼黑愛樂廳或柯隆音樂廳,整體的印象雖然音壓、視界很平均,但是音源稍嫌偏遠,聲音缺乏力道、貼近感及暖厚的感受,就像醇酒摻了太多的水,顯得淡薄無味。
以此相對的另一派人士卻極力擁護所謂「殘響2秒」的音響美學,延襲鞋盒狀音樂廳以期獲得更佳的側壁反射音,在這方面尤以致力於移植西方文化的日本最爲熱衷,他們狂熱的興建「殘響2秒」的鞋盒狀或其變體的音樂廳,可說是世界上擁有最多「殘響2秒」音樂廳的國家。
文字|曹永坤 資深樂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