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國家交響樂團音樂總監任內推出多齣歌劇製作的簡文彬,這次以類似模式(國內幕後製作+國內外優秀聲樂家演出)推出《茶花女》,隱隱可看到其「衛武營歌劇計畫」的未來樣貌。簡文彬表示,衛武營本來就有專為歌劇演出設計的「歌劇院」,因此歌劇會是發展的重點,他希望每年都會透過固定製作、引進、協辦來進行演出,並培育人才、養成班底,讓歌劇的產業慢慢建立;也會與國外歌劇院合作,讓人才與作品跨出國門,讓大家看到我們的表演藝術創作的蓬勃與實力。
位於高雄鳳山,建物總面積達三點三公頃的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擁有一座大型歌劇院、一座大音樂廳、一座中型劇院及一個演奏廳,預計於今年底完工,明年正式營運。為了讓軟硬體同步發展,二○○七年成立的「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籌備處」已多年辦理「南方表演藝術發展計畫」,扶植南部表演團隊、培育創作與管理行政人才之外,也辦理了工作坊、校園演出、藝文講座及義工培訓等活動。在這眾多的計畫當中,召集人暨準藝術總監簡文彬的心裡,還有「衛武營歌劇計畫」正在醞釀進行——從國內的人才培育、北中南搭線,到最後將台灣藝術家推向國外,間接地讓國際間知道台灣的實力及台灣人所關注的事項,這一切的理想,都從「歌劇」開始。
Q:聽說您在衛武營規劃了一個南部歌劇計畫,能否請您談談計畫的由來與方向?
A:我們並不會將自己設限往哪個方向走。基本上是希望搭一個平台,將所有藝術的可能在這裡被發生、被欣賞、被實驗。衛武營在硬體上有個特點,就是「歌劇院」,它的設計原本就以演出歌劇為主,因此歌劇會是發展的重點。我們每年都會透過固定製作、引進、協辦來進行演出,至於人才的培育或班底的養成,這部分也會有完整的計畫。主要希望透過衛武營,讓歌劇的產業慢慢被建立起來。
這個計畫可以從兩個方面來說,首先在地域上並不需要作區隔——沒有「南部歌劇計畫」,只有「衛武營歌劇計畫」。我們是屬於國家表演藝術中心的一員,是國家層級的藝文單位,服務的對象是全台灣的民眾、表演團隊與藝術人才。的確,衛武營位居南部,所以我們在地量身打造,與當地建立情感,例如社區經營、推廣、與教育結合都是一定會做的事情,這兩條線必須同時進行,缺一不可。
Q:那麼如何與北部及中部搭上橋梁?
A:國家表演藝術中心成立的一個重要政策,就是三個場館之間可以有聯繫與合作。雖然三個場館都各自有藝術或經營上的特色,但我們也希望常常有聯繫。舉例來說,兩廳院這幾年舉辦的TIFA台灣國際藝術節,就將會是三個場館之間連結的橋梁。最晚二○一八年就可以期待TIFA節目在北中南三個地方發生,透過這個架構,三個地方也可以各自互相把在地的節目推到其他場館。
另外,雖然有些硬體要等到完工後才能確認,但我們現在已經開始草擬三個場館間巡演的計畫,提供給表演團隊。未來我們也希望有個審查機制能讓大家透過一個單一窗口,方便安排巡迴演出。也許輪流在一定的時間由特定的場館負責擔任,如此一來只要找一個窗口就好,團隊不需要每個場館自己跑。
Q:衛武營是否有定期歌劇的計畫,以及對國內歌劇人才的特別培植?
A:我希望有定期歌劇的呈現,期待一年可以有四個時間可以推出,而且至少有一半要給國內製作。在歌劇製作上,畢竟國外還是比較有經驗,或是說,國外整個製作出來的水準可以帶給我們刺激。但站在台灣人的角度來說,我也確信我們是有能力可以做出水準非常高的歌劇。從我十年前在NSO時的製作經驗來看,當時每位來台灣一起參與工作的藝術家,都對於台灣聲樂家及樂團的高水準感到很驚訝。
對於國內歌劇人才,我認為應該優先考量國內的創作者。我也相信團隊想要有的創作風格與類型,國內都有能夠達到任務的人。例如近期有國內團隊想演出一個作品,提案要如何尋找創作者,我們就在會議中主動提出這個想法,並且列出人選推薦。
Q:十年前在NSO(國家交響樂團),您常以系列作為演出主題,請問日後會將這個經驗帶到衛武營嗎?
A:衛武營畢竟不是表演團隊,比較難像帶一個表演團隊那樣可以規劃系列主題。不過在場館上,會有各式各樣的節目產生,站在經營需要上,我們的確也必須要呈現系列性,或者像國外那樣用節慶的方式來呈現。
Q:在台灣您做了頗多成功的跨界演出並為人津津樂道,請問您將來是否也會將跨界的概念帶到衛武營來?
A:當時跨界才剛剛開始,現在則是愈跨愈有勇氣。站在衛武營的立場,我們當然也很歡迎有各種想法的團隊來衛武營來試試看。衛武營的特點是它很大,可以讓人排練、試驗的空間很多,未來我也希望不限任何作品,歡迎團隊來利用這裡的場地做公開或非公開的嘗試。目前高雄這邊的表演團體,大都在高雄市的場地如至德堂及大東藝術中心等上演,但衛武營硬體的條件跟它們很不一樣,有這樣的場地對高雄團隊來說,其實也是一大福音,尤其大型的節目到衛武營表演之後,效果會很不同。
Q:除了國內人才培育之外,衛武營也正在做國外推廣的工作,這方面能否請您跟我們分享?
A:去年十二月,衛武營與德國萊茵歌劇院合作做了一檔歌劇《杜蘭朵》。這檔製作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它的幕後團隊全部來自台灣——有導演黎煥雄、服裝設計賴宣吾、舞台設計梁若珊及影像設計王俊傑。
歐陸其他歌劇院的合作是很常見的,只是製作上大抵還是歐洲人,整組從台灣請過去的還是第一次。對德國來講,這做法很有意思,不管是當地的劇院、合作的聲樂家、觀眾、樂評……都覺得很新奇。因為過去只有碰到單一的,例如來自台灣的編舞家、舞台設計、服裝設計等,但這次是整個團隊,這樣的情況至少在廿、廿一世紀都從來沒有發生過。
歌劇的合作,就算遠一點例如到俄羅斯,他們的手法都可以想像得到,但是換成台灣,我們的設計美學卻是他們無法猜測的。當然這做法會有困難點,就是需要聘請翻譯這件事,但真正製作歌劇,即使是找其他國家團隊也一樣會產生這問題。合作的結果對萊茵歌劇院來說是好的,因為可以透過這個製作觀察其他國家的風格。話說回來,這也不表示台灣只有一種風格,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發生。
Q:這場演出的回響如何?
A:評論很主觀,見仁見智。對黎式風格不熟悉的,可能一下子無法抓到,但有些就可以。例如幾個元素,他們很快就能辨認出來。(編按:歌劇開頭以二○一四年台灣學運的太陽花、香港大規模反中運動的雨傘等影像在舞台紗幕上反覆喧騰,幕後一名白衣女子從睡夢中驚惶起身,左衝右突,卻被層層鎮暴盾牌逼進了七百年前的元代大都古城。)元素運用後的下個階段,導演並不是只有採用當代發生的事情,還連到過去的元朝。這時他們就會好奇來自台灣的這批藝術家,是怎樣讓這些元素連結歌劇本身。
這檔歌劇我自己本身也負責幾場,在現場都是非常熱烈。尤其是前面兩場,據黎煥雄本人描述,都會有觀眾主動找他,跟他反映現在這個時代與古代的關連,覺得有意思。
這檔歌劇去年底在杜伊斯堡(Duisburg)演六場,先前很多人說怎麼只演六場,但可以想像劇院的考量,第一次跟整個都來自亞洲的團隊合作,當然會比較保守。不過可能《杜蘭朵》原本就非常吸引觀眾,才剛推出預售就幾乎八成!看杜伊斯堡這邊演出這麼受歡迎,於是去年年底開始安排二○一六/一七演出季時,原本預估明年三月在杜塞朵夫(編按:萊茵歌劇院旗下跨越杜伊斯堡及杜塞朵夫兩個城市)演出六場,立即加碼成為十場,加上杜伊斯堡還要再演六場,總共十六場,可說是很成功的製作。
Q:未來回到台灣之後的效益將會是如何?
A:剛開始製作時,就已經約定明年就會來台灣,等衛武營正式營運時,它會是開幕系列節目之一。未來,衛武營當然也可以跟其他劇院合作、甚至推動台灣藝術家跟歐洲、美洲、亞洲其他團隊合作,將台灣的人才推出去,在國際上讓大家看到我們的表演藝術創作的蓬勃與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