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觀眾從電視模仿秀認識唐從聖,很少人知道他在錄影前如何在時間緊迫壓縮條件下改本、背詞,新生代黃迪揚從旁觀察,發現唐從聖作為演員,事前的準備功夫更是驚人,讓他戰戰兢兢視為偶像。兩人從劇場到電視多次同台,作為舞台上的喜劇搭檔,黃迪揚能進入角色又對外開放,即興反應快速接招也頗贏得從從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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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迪揚一退伍就認識唐從聖,黃迪揚說這是表演生涯最幸運也最挑戰的事——就近和從哥學習是幸運;跟從哥對戲、接他在場上丟出超難接變化球是挑戰。
許多觀眾從電視模仿秀認識唐從聖,很少人知道他在錄影前如何在時間緊迫壓縮條件下改本、背詞,大家捏冷汗怕他來不及,開機,模仿的阿扁一開金口,現場觀眾哈哈大笑,贏者全拿。當年出道的第一齣舞台劇為《絕不付帳》,飾演一位自嘲「原來警察是維護犯罪、打擊治安」的原住民警察角色而被製作人相中,演出的片段被po上網,幾年的時間點擊率將近三百萬,十多年後的今天每當政警商界又爆出黑白互利的新聞,那段經典獨白在網路上點閱率又再度飆高。但,很少人知道唐從聖的劇本永遠寫滿各種筆記各種註腳、螢光筆立可帶便利貼一層又一層,甚至大幕拉起前他仍在想,怎麼演更好?人前人後阿迪都見過,奉為標竿。
回憶排練場初識從哥,阿迪當兵前參演《瘋狂電視台》,和從哥有一段「藍綠摔角」的武戲,「劇本只有招數名稱比如海角七億拳、國務機要費連續技,動作要排練發展才知道。」阿迪看了摔角頻道做功課,自信在學校也算小霸王,排練時得好好展現自己給大家震撼一擊,沒想到從哥把他打回原形,「早上十點排練,我還沒醒,從哥就抓著我像打木人樁一招招過,整段戲都在他腦裡想好了,我怎麼出拳他怎麼閃、他怎麼把我扭倒又怎麼回擊,抓著我刷刷幾下,半小時就把戲排完。我納悶他也太快了吧!原來這就是我跟前輩的差距,對表演信心整個動搖,很沮喪。但我馬上打起精神告訴自己,好,打不贏至少跟上他。」
兩人在《押解》中同台,唐從聖的堅持令阿迪印象深刻:「我們要從舞台上火車廂出來謝幕,從哥最後一個出場,做了件我非常佩服的事:那麼窄的車窗他竟然從窗口一躍、側飛出來再把手銬解開,秀身段然後謝幕。要是我這年紀做這件事,可以理解,我要大家認識我,但從哥何必?後來我才理解,他是要跟觀眾表明態度,他會堅持這樣做、直到有一天做不到才停止。」而對這位小老弟,從從也有讚賞:「他很特別,在台上能放鬆,新人很少像他這樣,甚至當初的我都不一定能這麼鬆。他的耳朵是開的,不故步自封不閉門造車,進入角色又對外開放,能即興,接招很快。」
黃迪揚(以下簡稱黃):請問從哥覺得什麼是喜劇?
唐從聖(以下簡稱唐):透過某種特別表演手段、技巧、節奏,讓人開心歡樂的戲。
黃:當初怎麼會對喜劇表演有興趣?
唐:我從小喜歡逗人笑,喜歡聽人家笑聲,聽到大人笑我就會得到好處,掌聲或糖果,稱讚或喜愛。很像充電,能源灌飽整個人就很有成就感。
黃:我國小是小流氓,過分自卑變成過分自信;你看我不爽就打你、女生告白我就打她。我常不小心把女生打哭停不下來,上課鐘聲一響,第一關喜劇入門考試倒數計時,一定要在老師進教室前讓女生破涕為笑,笑了就沒事,我不會被寫聯絡簿了。
慢慢我覺得逗人家笑很好玩。會看「鐵獅玉玲瓏」或電視笑話說給同學聽,笑聲讓我很滿足。誤打誤撞上了藝術大學,才知道原來喜劇是表演但表演不只有喜劇,以前滿腦只有搞笑,表演竟有這麼多要學。還記得考上北藝大那年夏天我來學校看演出,謝盈萱的戲,還納悶台上演員怎麼哭了?戲不是就該搞笑嗎?以前我就那麼傻。
請問從哥大學畢業時的夢想有成真嗎?
唐:人生豈能盡如人意?大學畢業我夢想搞劇團做秀場,也跟東吳、台大朋友玩樂團、想當Rocker。後來碰到模仿秀才發現這是條很好的途徑,別人不見得認識你,但一定認識你模仿的人。先把自己介紹出去、有了基本知名度、把自己強大了再脫掉面具,盡情展現自己。
夢想總是不斷在調整,跟戀愛一樣沒有誰說了就算,都是往更完美更圓潤前進的過程,表演也是一樣吧。
黃:有沒有過笑點不靈、觀眾完全不笑的經驗?
唐:喜劇演員都遇過被觀眾打槍吧!記得大學時演綠光劇團《都是當兵惹的禍》,有段戲要把妹,演見場上有棵樹,我靠著樹,心想怎樣才能把妹有趣又好玩?那就吟詩作對吧,突然就從樹幹得到靈感,「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加上我的表演,觀眾笑到不行,第一場演出就有七十分的效果,還不錯!信心滿滿!結果想太多就僵掉了,第二場只剩廿分,原來表演是要因地因時因人拿捏的。
面對挫折,只能不斷逼自己修正。不論電視或劇場,我永遠最晚丟本,永遠是一個字一個字檢討。只要時間還夠,只要有更好的點子,我堅持一定要精煉到每個字都有效。
黃:我對從哥印象很深的是對劇本的敏感度。改本沒什麼,大家都會,但那時我們錄「全民最大黨」,九點開拍,演員只有一個半小時化妝、背劇本,從哥總是打槍編劇然後拿著筆埋頭寫,就算離開拍只剩十分鐘還在寫。結果,他演的李敖才剛開口講第一句話全場就笑到不行。
黃:從哥怎麼有把握自己可以寫得比編劇更好笑?
唐:模仿立足於觀察。我覺得表演技術可以修,但創意、點子或梗是關鍵,平常就要練。比如去派對,我會要求自己想出幾種炒熱氣氛的方法;比如現在我面前有支在充電的手機,就逼自己從手機想梗,想完一套梗再接著想一套。喜劇源自於生活,由小做大,無中生有,訓練自己的基本能力。
但,面對已寫好卻不好笑的劇本,那真的就難過了。我也遇過預計錄半小時的戲劇本寫了五十分鐘,從頭到尾只有三個梗,怎麼辦?本子爛找誰演都沒救。給我七十分的劇本我靠表演加卅分就一百分了,但給我廿分的劇本我靠表演加四十分也才剛好及格。這是我覺得台灣目前遇到的瓶頸,表演人才夠但編劇不夠,缺很大。
黃:從哥做過最印象深刻的表演功課是什麼呢?
唐:演楊德昌電影《麻將》裡的一個富二代小屁孩。我家經濟狀況其實不好,富家子弟怎麼詮釋我毫無頭緒。有天製片帶我去中山站附近的夜店,一個鄉下來的孩子第一次到夜店,嘖嘖稱奇。搭著二樓欄杆看舞池男女耳鬢廝磨,我開始想像這間店是我的,我帶著身邊保鑣來巡視,周遭舞客全聽命於我,我趾高氣昂。整個晚上在夜店就是胡思亂想,蠻特別的。
黃:從事表演工作想達到什麼目標呢?
唐:我可能是唯一在一年內參演台灣四大商業劇團的演員,創下紀錄了。自認不是明星而是表演工作者,除了做好份內事,份外能多給觀眾什麼我都給,這是我的工作。有人說有唐從聖的戲都有武打,其實不是我愛打,如果觀眾花了一千五百塊,能讓他們覺得自己看到價值一千七的表演,幹嘛不給?
我想要有自己的劇作,想嘗試更多可能,但基礎始終是「表演」,這是我的工作。
黃:能夠談談跟我對戲時的心情嗎?
唐:你是能文能武、像海綿不斷吸收的演員,很全面也很難得。
我覺得喜劇表演的搭擋很重要。假設劇本把角色寫出六十分,排練過程中我加油添醋了廿分,剩下廿分就靠搭檔。我相信喜劇演員都有「拜託丟球給我接、我想要更好笑」的互相刺激、互相幫忙心態。如果跟我對手演員夠好,能互相給刺激、讓戲更好。
黃:從哥給我表演生涯三次挫折。第一次是「瘋狂電視台」的藍綠摔角;第二次是上「康熙來了」,我演陳為廷、他演彭華幹。從哥可以彭華幹加來來哥,硬生出笑點;但陳為廷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整晚跟隱形人一樣,很挫折。我個性晚熟又悶騷,真的沒辦法打開自己、進入短時間要讓觀眾認識甚至發笑的演藝圈。
從哥也有過類似挫折嗎?
唐:有。很久以前我在陽帆旁邊主持,從頭到尾沒貢獻,除了自我介紹和說掰掰,其他通通剪掉。想了一堆梗結果不是沒講到就是被卡掉。
我後來悟透一個道理,綜藝節目比的是直覺,怎麼練?多看別人怎麼反應嘛!沈玉琳和小鐘怎麼轉主持?背一堆冷笑話、管你什麼主題他都能把準備好的笑話塞進去!憲哥更厲害,他什麼招都有了,要什麼給什麼,亦莊亦諧。你不知道陳為廷有什麼梗那就把陳為廷加個什麼嘛!自己要會準備,就算丟三個梗剪掉兩個還剩一個也值得!上節目一個梗都不丟,馬上進黑名單。
師父引進門,修行在個人。遇到挫折怎辦?我當時把市面上幾乎所有笑話書買來自己分類:宗教的、政治的、婚姻的、黃色的、給小學生聽的;從台灣網站找到大陸論壇,通通印下來讀,隨時要我都能上,要補就補,要砍就砍。遇到挫折就是努力,不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