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博允眼中,羅斯托波維奇是一位熱情豪邁、優雅而且毫無架子的音樂家,在音樂上他有霸氣堅持的一面,但走下舞台,他卻像個精力充沛的好奇寶寶,永遠有用不完的幽默感與活力。
對於這次羅斯托波維奇的來台演出,主辦人新象藝術公司的許博允掩不住高興的表示,沒想到他在繁忙緊湊,並且早就排好的慶祝七十歲世界巡迴行程中,一口氣就答應了台灣的演出,並且立刻轉頭要求坐在一旁的經紀人,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把時間挪出來。
從一九八三年起,十四年間羅斯托波維奇七度來台演出,頻繁的程度,遠遠超過了國際間其他音樂大師來台的次數。如此密集的頻率,在其間穿針引線,促成這一切的許博允可謂功不可沒。從小就十分尊敬並且仰慕羅斯托波維奇音樂的許博允,從早期單純的音樂欽慕者,後來的仲介經紀人角色,到今天大師的好朋友,這段特別的緣分,不僅他自己當初始料未及,更重要的是,造福了台灣許許多多羅斯托波維奇的樂迷們。
然而他們的第一次接觸卻並非如此順利,一九八〇年,許博允與美國華盛頓交響樂團連繫,第一次表達了希望邀請羅斯托波維奇來台演出的意願,之後與其經紀人進一步接觸,沒想到這位經紀人卻是全世界出了名的難纏人物,許博允回憶說,當時眞的是希望渺渺困難重重,但他毫不死心,與《音樂與音響雜誌》的創辦人張繼高先生私下商量好了對策,擺出了緊迫盯人,同時輪翻上陣的架勢,白天由張先生應付經紀人,晚上他自己則向羅斯托波維奇大下苦功,兩人日夜輪戰的結果,終於在一九八三年如願所償的邀請到羅氏夫婦以及華盛頓交響樂團來台演出,而當年這一段密集的接觸,亦造就了兩人間日後深厚的友誼。
藝術外的最愛──擁抱、美食、女人
在許博允眼中,羅斯托波維奇是一位熱情豪邁、優雅而且毫無架子的音樂家,在音樂上他有霸氣堅持的一面,但走下舞台,他卻像個精力充沛的好奇寶寶,永遠有用不完的幽默感與活力。他給人最強烈的第一印象,就是數不完熱情的擁抱與親吻,尤其對女士們的態度,他更是熱情有禮、眼中總是含情默默,而且在所有場合中,他總是十分敏感細心的注意到身邊每一位女士的需要。許博允說,除了藝術與音樂之外,生活上羅斯托波維奇最大的偏好,大概就是擁抱、美食、與女人了。而新象的工作同仁更悄悄加上一句:在這方面許先生與他完全相同,兩人根本就是臭味相投。或許正因如此,台灣益發成爲大師喜愛的演出之地,兩人見面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
提到這位音樂大師,不僅許博允本人,就連新象一些資深的工作同仁也都笑得抿彎了嘴角,許博允形容,如果今天羅斯托波維奇沒有成爲一位頂尖的音樂家,他一定也可以當一位出色的默劇演員,他的肢體語言豐富,臉上表情變化多端,簡直可以用驚人來形容,跟他聊天(即使你聽不懂英文),幾乎都會被他的幽默與表演逗得笑彎了腰。而愛好美食的他,每次來台灣總是要盡情大快朶頤一番,海鮮尤其是他的最愛,羅斯托波維奇的食量之大,許博允說:「我絕對沒有騙你們,有一次他一口氣吃掉了八人分的海鮮」。而這位好奇寶寶不僅對台灣的美食與一切民間活動充滿興趣,甚至有一次還親自嘗試「算命」,據說事後許多景況的應驗,更加深了他對台灣特殊的情感。
對藝術的堅持
然而熱情幽默又隨和的大師,卻也有發怒的時候,對於音樂與表演上,他的嚴格與一絲不苟,也讓許博允好幾次在演出後台揑了一把冷汗,最驚險的一次就是在一九九二年的一場大提琴獨奏會上,兩廳院原本答應大師要拆掉天花板上懸掛的麥克風,但臨上台前羅斯托波維奇發現了麥克風仍在,大爲光火,延遲了二十多分鐘協調不成後,他忿怒的關上琴盒,立刻收拾東西在後台要拒演走人了,所有工作人員都焦急得不知如何挽回,許博允急中生智,跑到舞台上要求全場的觀衆以掌聲留住大師,一陣又一陣熱烈而且持續不斷的掌聲傳到後台,許博允得意的回憶說:當時羅斯托波維奇先是一楞,隨後不敢置信的停下了腳步,說:「演奏家是爲觀衆而生的,我可以從布里滋涅夫手中逃走,但卻無法從觀衆的掌聲與期望中離開。」就這樣,羅斯托波維奇再度回到舞台上,在全場觀衆的熱情與掌聲中展開了當晚的演出。
從這一切關於大師的點點滴與小故事,交織描述了羅斯托波維奇鮮明的個人魅力以及在音樂上的執著。今年三月是他的七十壽誕,許博允掩不住興奮的表示,趁他來台演奏期間,一定要給他一個驚喜,好好慶祝一番,但是倒底要怎樣慶祝呢?許博允搔搔頭,有點苦惱的說:這我可要好好的想一想……
文字|劉家渝 德國慕尼黑大學音樂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