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中國各地陸續解封,表演藝術逐漸重回生活的節奏中,北京的國家大劇院、天橋藝術中心兩個最具代表性的大型劇場有條件地開放,讓沉悶許久的人心有了盼頭。只可惜,新發地市場的群聚確診又把北京打回原形,北京演藝界的寒冬怕是穿越酷暑直達北極了。
六月十日,博納影業副總裁黃巍在北京自家影院的商場跳樓身亡,得年五十二,輕生原因不明,但肯定和他手下近百家現代多廳影院疫情期間停業四個多月所產生的經營壓力有關。著名導演賈樟柯在微博評論此事,謂為「行業之悲」,並呼籲解封復工,因為百萬行業工作者需要生存啊。病死或餓死真的成了人類當下最難的選擇題了嗎?中國大陸市場夠大,民營演藝公司在平常日子裡雖競爭激烈,只要經營得當,仍有利可圖。但碰到這種不平常日子久了,體質不夠硬很難生存,除非保持藝術家心態,對這個行當心存餘熱,活用資源,死撐等待。
別的城市解封 北京又入寒冬
很明顯的,當表演活動驟然歸零時,對表演藝術的討論聲量也驟然降至平日的千百分之一,線上虛擬的抱團(編按:抱在一起取暖)給了人們一時的溫暖,也似乎有那麼一絲希望拓展表演藝術的虛擬市場空間,可是當劇場的演出形式已從觀演進化到參與,甚至沉浸時,疫情期間線上作品中唯一可以稱得上有創意的,可能也只有王翀那齣讓人想念劇場觀演氛圍的《等待戈多》了。
六月初,中國各地陸續解封,表演藝術逐漸重回生活的節奏中,上海的表演藝術新天地藝術節、南京戲劇節等,雖然只是點綴式地回歸,但總是讓這個行業的期待有了準星。北京也不例外,國家大劇院、天橋藝術中心兩個最具代表性的大型劇場有條件地開放(限人流、實名、實時健康碼),讓沉悶許久的人心有了盼頭。只可惜,新發地市場的群聚確診又把北京打回原形,北京演藝界的寒冬怕是穿越酷暑直達北極了。與其他城市順利解封的情況相比,北京頂多也只能「不甘示弱」地推出在平常日子裡並不受待見的「西城區百姓戲劇展演」,相約觀眾線上先見,疫情過後現場再見。
新冠病毒疫情一月份爆發,除了武漢封城,北京市也幾乎在同時關閉了全市包括電影院及劇場共2,075家,取消春節期間既定演出4,300場。如果以二○一九年北京市共有22,823場演出,觀演人數1,040萬,票房收入17.44億元人民幣這組數字為參照,今年上半年可說是北京消失的六個月,而且這六個月很可能 並不孤單。最好的期待只能看第四季了。
復甦的可能 關鍵在民間
北京的公有機構及團體在整個演藝產業中仍占至少80%的絕對多數,損失是政府的,對機構及團體,甚至個別員工而言,影響不大,而且在未來解封復產之後,他們也能夠很快為該有的業績數字打下基礎。這是中國特殊的演藝生態的普遍情況。但是,對於一個地方的生態是否健康活潑,靠公有機構及團體肯定不行,因為特有的意識形態,特有的主旋律作品事實上對整個產業的實體貢獻連達50%都不可能,是的,20%的民間機構貢獻了關鍵的50%以上的業績。民間機構沒有項目不可能拿到政府預算,沒有演出沒有收入,這種引進或自製演出的公司處於產業的中堅環節,如果業務只限北京,基本消解。像開心麻花這種在疫情前演出遍及多個城市,如今各地逐步解封,短期內可望補足元氣的公司是少中之少。可以不做演出的公司也有機會在這種環境中存活下來,例如哲騰和寬友拿到北京市文化基金的劇本徵集項目,極力苦撐,靜待疫情褪去。
疫情後的北京,不知要努力多久才能回復疫情前的榮景,關鍵乃在這幾個月裡消耗殆盡的民間力量。疫情何時平息?要相信「只要有灰燼,就有可能星火燎原」這句話,或在這件事上成為悲觀主義者?答案都是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