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發達,實體圖書館的使用率下降,數位資料的瀏覽量卻暴漲,這曾是千禧年之後,讓國內外眾家圖書館十分焦慮的危機,為此大幅討論因應之道。20年後的今日,數位科技與生活貼合得更為緊密,去年肺炎疫情延燒之際,數位網路是突破封閉國界的唯一通道:線上會議、課程、直播和展演活動,讓人強烈體認到數位工具對生活帶來的巨大轉變——人們只能正視且與之共存。於此,回不去的古典圖書館求知年代,我們又該怎麼讓圖書館、博美館及其典藏的知識系統,透過數位科技重獲新生,與當代社會連上線?
當代圖書館可思考的路徑是為典藏品,無論是書籍、物件或影像紀錄,都以數位檔案的形式儲存成「數位典藏」(digital archive)之後,再轉化為「像IKEA產品似的基本結構,然後再重新組裝起來,變成具有多重知識架構的數位資料庫平台。」
數位資料庫的建置
「數位典藏」指的是將有保存價值的實體或非實體資料,透過攝影、掃描、影音拍攝、全文輸入等數位化方式,加上詮釋資料(Metadata,又稱後設資料)的描述,以數位檔案的形式儲存。
為鼓勵國內博物館和學術機構建置數位典藏資料庫,2008年行政院在「國家發展重點計畫」當中設立「數位典藏國家型科技計畫」,包括中研院、故宮、國家圖書館等機構參與,共建置超過492萬筆典藏資料、700多個典藏與學習網站,此後進一步和「數位學習國家型科技計畫」合併,成立「數位典藏與數位學習國家型科技計畫」,推廣雲端上的歷史、文化及藝術資料庫,能被流傳與運用。
數位藝術基金會自2017年起,將「在地實驗」從1990年代累積的影像紀錄匯集成「影音資料庫」,每筆資料有基本結構、命題、關鍵字等設定,透過關鍵字,資料之間可相互連結。
數位藝術基金會藝術總監王柏偉以雲門《水月》為例,當某研究內容提及林懷民創作《水月》運用「楊氏太極」、「永字八法」等概念時,就可將影像中舞者表演的相關動作抽取出來對應,因此,關鍵字就可設定:雲門、林懷民、水月、書法、永字八法、太極、研究者、研究文章等,日後若有其他表演作品與書法、永字八法有關,透過關鍵字就可將相關的作品連結,進而形成脈絡。
過去,我們常將數位檔案當成具有「加值」功能的「私有財」,藉由版權的販售創造收益。但隨著時代價值的變遷,在此概念下存在的數位檔案可能因此和當代知識生產鏈脫節。王柏偉認為,要扭轉文物被遺忘的命運,就必須拋棄「收割文物剩餘價值」的過時觀念,才有辦法在知識層面上持續對數位典藏進行編碼,或與VR、AR等新的數位工具連結,使其效益再擴大。
VR為數位典藏帶來新可能
近年,數位藝術基金會除了協助創作者,將早期作品的錄影帶影像轉成數位檔,也進一步探究新數位工具對於當代作品典藏及運用的可能性,例如:針對典藏難度高的行為、事件、新媒體和表演藝術等,VR、AR能否成為新典藏工具?2018年,首度嘗試VR重製經典計畫,以劉守曜的獨舞《Shapde5.5》(2014)為示範。2019年,《Archive or Alive:劉守曜獨舞數位典藏研發計畫》完成記錄、製成檔案,並以展覽形式呈現VR介面的影像。
此作在搭棚重製時,由於舞台上有裝置和布幕,共動用6支VR,因此,觀者可比在演出現場更近距離地看見表演者的情緒張力、身體動作與氣場狀態等。王柏偉表示,VR的優勢是360度環景,只要鏡位安排得當都能「全記錄」,「在演出現場,我們會錯失許多細節,即使是全程錄影,也無法觀照全貌。但VR不會受到干擾,也可以後製處理。」
這次經驗讓他們注意到後製工具也具發展性。他們接受已逝舞者蕭賀文家屬的委託,重製一支蕭賀文的舊舞作,他們利用3D掃描先記錄蕭賀文學生跳這支舞作的過程,再經由影像資料、AI運算等後製工具,調校成蕭賀文的身形和臉部表情,嘗試重現蕭賀文的舞姿。
此外,基金會也舉辦「陳芯宜X周書毅《留給未來的殘影》」展出、研究如何以VR記錄藝術家陶亞倫的雷射空間裝置等。王柏偉不諱言VR的製作經費目前依舊高昂,但隨著國際科技品牌紛紛推出消費者版產品,可預見VR未來應會更普及,提高被運用的可能性,因此,透過前期的實踐經驗,基金會逐步建立台灣於VR保存或記錄事件的經驗值和基本原則,可供未來發展做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