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全國三級警戒至今已兩月餘,生活大小事務已進入了新的日常模式的現在,以為會或許對某些食物的滋味無法不想念,意外地自炊自煮至今還算自得,反倒是內用的經驗與其串接起來的空間時間歷程,時不時讓我神往不能自己,穿梭大街小巷的身體印象與某些演出的演前演後連接起來,突然愛上或沒那麼愛了的一些食物滋味其實竟與某些作品與劇場經驗相刻烙印。
過往我的生活飲食絕大多數是外食,絕大多數會在餐廳店家內用。因為當日行程所在地帶或途經哪一區域所以覓食,中山區的話可以往林森條通或雙連,中正區的話往牯嶺街南海路或現正脫胎中的南門市場與其周邊。或者因為店內的用餐空間、如何抵達店內的沿途路徑環境風景、嘴巴裡或身心突然冒出的一種滋味氣息的靈召念想,a.k.a.世界上最大難題:今天午餐/晚餐要吃什麼?
長久以來已經習慣成生理反應地以為那些該吃東西了的時候是因為肚子餓,原來在我的生活裡面為了充飢而為的外食行為,在好久沒有內用了(吶喊)的現在,回想起來好像,並不只是對於那些味道的掛念,是整個貫連於飲食前後的歷程體驗讓我今天想去某間店,讓我今天想在某區覓食,想在這樣的歷程中進食什麼樣的食物、氣味;因為兩點半下午場在景美親子劇場,晚上場七點半在芝山戲曲中心;因為第一次去樹林演藝中心或第一次去大稻埕戲苑;因為在兩廳院看完戲就是好像可以吃個金鋒,或是牯嶺街小劇場旁的南瓜飯,難以覓食的空總CLAB周遭,珍愛的小四川夾在殘舊的鐵皮平房縫隙中曖曖含光,客家音樂戲劇中心旁的薑母鴨或對面轉角烤鴨水果攤;台北試演場連結延三夜市大龍峒或慈聖宮,南機場夜市近鄰曾經的圓場……
想起某個劇場與地帶,食物餐廳店家會自然地浮出,每個食物好像跟劇場的空間也連結在一起;南瓜飯鬆甜綿糯的口感和一旁鹹香辣口的蘿蔔乾連通窄但不侷促的巷弄環繞牯嶺街小劇場;水源劇場反倒不那麼連結底下的水源市場而在一旁兩側的小夜市或汀州路,越南法國麵包脆到有點堅硬的口感和各種火腿腸醃菜餡料相交雜在開演前的前台或樓底下的入口外囫圇咀嚼(要辣嗎?一點點點就好);這一切若愈往北邊發展such like雲門劇場或北投七一的時候,則愈與大學生活相疊合,勢必空下時間訂定行程親身回味,之餘還會打包外帶彷彿回了一趟老家大包小包。一種路線與體感、一種與藝術體驗相連貫的感知旅程、體驗在這之間與之中相互作用消化成經驗;酸辣半糖與尼龍纖維舞衣的反光,酥脆的麵衣和抖包袱,信義誠品鈕扣計畫發條鼻子膚色の時光則佐以百貨公司美食街的混合氣味鐵板上的黑胡椒醬滋滋透著新鮮魚蝦的海味氣息冰塊溫度水滴泰式連鎖椰漿與米飯的香,現在就想要在北美館遊蕩一個下午之後以女王漢堡作結。
是說常常看戲看到一半時嘴巴中莫名浮現一些氣味,或者說想要在那當下吃到那個味道,通常倒不是因為肚子餓了雖然也有那些還沒吃飯趕看戲的時候,好像也是一種在當下回應或隱喻?印象深刻於看《一家之魂》時嘴巴裡竟汩汩冒出一種沙茶魷魚羹的氣味上面有新鮮九層塔的那種……有的時候是氣味smell,在看楊景翔演劇團的《女僕》時,伊蘭伊蘭的氣味彷彿一直盤繞在人中鼻尖……氣味smell這題或許需要再另開一欄。
寫到這邊突然有種易卜生《野鴨》裡面希爾瑪對女兒海德維格說雖然不能帶你一起赴宴,但回家以後爸爸可以讀今晚的菜單描述味道給你聽的情節感QQ
如此下來,感覺好像有一種劇場美食地圖的發展可能,開啟各劇場內外周邊的感官包套行程,但說真的作為吃貨饕客我恐怕只是能偶爾幫忙顧個門的程度,也(還)沒有美食料理的狂熱品味與愛好興趣,對食物光譜的認識也是一個極普通的小老百姓狀態,頂多可以說有對於飲食偏好的個人執著但也差不多是每個人都有的那樣程度。在這個全國三級警戒至今已兩月餘,生活大小事務已進入了新的日常模式的現在,以為會或許對某些食物的滋味無法不想念,意外地自炊自煮至今還算自得,反倒,是內用的經驗與其串接起來的空間時間歷程,時不時讓我神往不能自己,穿梭大街小巷的身體印象與某些演出的演前演後連接起來,突然愛上或沒那麼愛了的一些食物滋味其實竟與某些作品與劇場經驗相刻烙印。然後也聯想起會不會如果有那種總是在家開伙吃飽才出門看戲的人,或是只吃超商麵包或微波食品的人,在這樣經驗集合的連動下,其實同一個演出會跟我有不一樣的觀感?或是一樣在兩廳院實驗劇場觀演,但從信義區坐捷運、或從萬華區騎YouBike、或從新北市搭公車,都可能造成些微的意義與理解上的變因?突然想到曾經有位朋友都會帶著牙膏牙刷漱口水在開演前到劇場廁所徹底洗漱後才驗票入場看戲,因為覺得嘴巴裡有食物味道的話會影響看戲的感知與感受…呃好啦開玩笑地沒有這個朋友但感覺絕對會有這樣的人存在對吧?(搞不好是不知道多久以後的我…)
蠻有意思啊這一連串fantasy或memorizing…在這樣的現下;……屬於現下的劇場印象…是什麼呢?好像聽見了電鍋跳起來的聲音,在一邊看著匿名者的影片的時候…。
(本文出自OPENTIX兩廳院文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