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御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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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Behind the Scenes
余浩瑋 面對「風」的心路歷程
年少時的我也曾經迷失過,所以特別能體會處在渾沌狀態裡的青春,需要怎樣的陪伴。在2010年到2014年之間,我很常被邀請到國中的高關懷班、少年觀護所,以及當時仍稱作感化院(現稱少年矯正學校)等機構帶工作坊或演講。 「如果戲劇能夠改變我,那我是不是也能夠去影響曾經跟我很像的青少年?」於是2014年我開始推動「風箏計畫」,希望透過藝術的力量把斷線的風箏╱特殊境遇青少年帶回我們的身邊。 挫敗:從熱血壯志到現實打擊 「風箏計畫」的第一年,在福特汽車的贊助以及「陳綢少年家園」陳綢阿嬤的同意下,我邀請10位來自視覺、音樂、舞蹈、戲劇、裝置領域的藝術家,進駐並舉辦營隊,營隊結束後帶著4位機構的少年,用環島100天的方式在全台各地的安置機構、育幼院、高關懷班巡迴演出50場。 充滿熱血與的壯志的行動在落幕之後卻波瀾未平,回到機構的孩子有人逃離機構,為了生存只能鋌而走險,犯罪然後被逮入監。再犯、再被逮、再回籠這樣的結局不是大家所樂見,也引起許多質疑:「當初說希望影響迷途的孩子,怎麼你用盡全力卻還是牽不回來?」 我在2015年到2017年期間,於全台灣到處找那4位少年,勸說他們回到機構、去他們所在的監所探望,甚至2018年時還把兩個孩子接到青藝盟一起生活。最後因為價值選擇,他們離開去過自己的生活。雖然18歲是為人生負責的開始,但他們的青春已劃下休止符,那些本該屬於成長階段的關懷稀缺、盼望不再,為了生存,「活下去」成為他們生命最重要的呼求! 這些挫敗與分離的經驗也確實帶給當時的我不小的打擊,如果我能早一點遇見他們,那他們的選擇與人生是否有所不同? 轉念:多帶一個孩子回頭,未來就有機會更好 2017年,我接到時任嘉義縣表演藝術中心主任的張世杰來電,邀請我把戲劇帶進嘉義縣民和國中慈輝分校。我才知道原來在安置機構之外,還有「中介教育學校」如果在更前端的時候帶給這些孩子正向的影響,或許有機會引領他們脫離拉力太強的環境,翻轉境遇。 從2017年至今,基本上每個禮拜三我都會從淡水到嘉義上課,除此之外,也邀請許多朋友,包括國立臺北藝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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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在矯正機構中,戲劇何用?
差事劇團長年以「民眾戲劇」為其藝術的根基,讓創作充滿各種身體的可能性,身體是經驗的容器,這些年來他們合作過農民的、災害後的、勞動後的身體,讓個人的故事透過「此身」直接而強烈的表達出來。自2014年開始,差事劇團更看見了另一種身體的樣貌那是「逆風少年」的身體,是體內騷動不安,外在卻被重重限制過後的身體。 在台灣好基金會的持續支持下,2014到2018年間,差事劇團與新竹誠正中學合作;2018年至今,則在彰化勵志中學展開,每年都有長達半年的戲劇教育工作坊,最後,會有一場校內的正式公演。面對少年矯正學校的少年與少女,戲劇課程的目的不僅在於讓學員發現身體的多樣性,更多的責任是在這趟陪伴的過程中,以戲劇的方式思考:「是什麼原因,讓這群孩子被社會邊緣化?」對此,藝術總監鍾喬經常以「三道門」的方式思考戲劇教育如同走進誠正中學總會通過三道重重的鐵門一樣,戲劇之於這些孩子的滲透,也像得通過三道門的試煉。 第一道門:信任的心房 鍾喬至今仍記得,他與誠正中學合作的第一年夏日,走進教室裡看到的景象:大男孩們各據一方站著,鐘響過後,沒人肯坐下,有個身上刺龍刺鳳的男孩率先開口:「老師,這麼熱是要怎麼坐啊?」鍾喬按捺著,沒讓氣勢被壓過,回應:「大家要坐下來,我們才能開始一些肢體練習啊。」另一人又挑釁似地回問:「肢體練習要幹嘛啊?你是老師嗎?」鍾喬反問,你覺得我不是嗎?對方上下打量一會兒,說:「頭上綁個頭巾,看起來像是賣黑輪的。」 課程其實已經開始了,就在這一來一往的對話之間。 「這些學生長期被壓制久了,若遇上一個老師,並未以權威與他們對話,心防就會慢慢被卸下。」鍾喬說。 要知道,這些學員起先根本不關心戲劇為何物,他們心底並不存在表演的意圖,因此戲劇教育的目的不在讓這些孩子成為一群好的演員,而在使他們打開心門、走出邊界,發現自己的身體原來有不同的可能性。「他們都是體力旺盛的青少年,我們今天若在一個空間中移動練習,一不注意大家就會開始跑步、扭打。這時候一味的制止沒有用,你要理解原因,問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有人說他覺得只是移動很無聊,這樣太安靜。好,我就反問,那你覺得什麼有趣?往來之間,彼此就開始建立起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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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鍾伯淵,38歲,2001年加入新北市立林口高級中學戲劇社;李孟融,38歲,2002年加入臺北市立大同高級中學戲榕坊
社團,是一切的開始
2001年,鍾伯淵稱得上是林口高中的名人,剛入學就做了件大事成立戲劇社,「最後集結成了60多個人的大社團。」他回憶:「那時候因為當社長嘛,還立定志向:我要把所有社員的名字都記起來。現在想想真的很瘋。」 隔一年,台北的另一頭,在大同高中就讀高二的李孟融,剛剛卸下運動員身分,看到什麼都躍躍欲試,包含彼時社員剩下兩、三人的戲榕坊(戲劇社),他說:「其實當時也不只戲劇社,我還加入了合唱團、社聯會,想說可以藉由社團豐富高中生活。」 前者是聲勢浩大的林口高中戲劇社,曾贏下花樣年華全國青少年戲劇節(以下簡稱「花樣」)的最佳團體獎;反觀後者,大同高中戲榕坊,社員少到無法參賽。然而,兩所高中的社團成員還是在該戲劇節所辦的營隊上相遇了。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宿命論,那麼對鍾伯淵與李孟融來說,高中戲劇社大概就是他們本該到來的轉捩點因為加入了戲劇社,他們得以結識、互相扶持,且在高三那年確立志向,並於幾年後成立「曉劇場」,以萬華為座標,拓展藝術文化。 一切聽起來是那麼理所當然,實際上卻充滿了機緣的推使,例如鍾伯淵分享他們當初決定大學志願的方法是:「雖然說我們的目標都是北藝大,但是要念什麼系那是猜拳決定的啦!」 社團,並不是「玩」 「某種程度而言,孟融應該要為我的人生負責。」鍾伯淵微笑,說高三兩人決定科系的時候,其實在戲劇系與劇場設計系徘徊猶豫,「最後孟融說我們兩個不要競爭同個科系,就猜拳看誰贏了就先選。結果他就慢出而且是很明顯的慢出所以我後來選了戲劇系。」 「我其實本來就沒有很喜歡站在舞台上的感覺,我喜歡的是一群人一起完成一件事情的狀態。」李孟融解釋:「而且我比較難決定到底要選擇什麼。」言下之意,猜拳慢出也不是他的體貼,只是邀請對方替他進行刪去法。 看似嬉鬧地決定了「人生大事」,也使高中老師漸漸發現,有些學生不只是在「玩」社團而已。李孟融回憶:「我其實覺得這個『玩』這個詞很奇怪,像是大同高中以升學為取向,到高二就不讓我們做社團了,一直到我報名了北藝大獨招、甚至考上,老師才把這當一回事。不然就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