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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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號人物 People 亞維儂藝術節新任藝術總監
提亞戈.羅提吉斯 洞鑒古今的人道主義藝術家
從表演到編導、從獨立劇場人到國立劇院總監、從不被看好的戲劇系學生到驚艷歐陸劇壇的創作者,葡萄牙導演暨劇作家提亞戈.羅提吉斯(Tiago Rodrigues)以豐富的藝術涵養、謙虛的親民態度、前瞻的文化願景,征服法國藝文界,成為亞維儂藝術節76年來首位外國總監。 羅提吉斯透過絲絲入扣的感性筆觸,重新喚起經典文學的當代靈魂,也用鞭辟入裡的理性思維,映照現實世界的苦難。他跳脫以導演觀點為主導的舞台詮釋,反而引導演員發展集體創作。透過本次專訪,將更深入了解他兩齣截然不同的作品《櫻桃園》(La Cerisaie)和《不可能的邊界》(Dans la mesure de l'impossible),並進一步窺探未來4年亞維儂藝術節的策展主軸。 兼具文學性與意象的集體創作 在里斯本藝術學院就讀期間,羅提吉斯的表現並不優秀,甚至曾被老師勸退,要他放棄追尋劇場夢。直到參加比利時無.名劇團(tg STAN)(註1),20歲的他才對集體創作燃起熱情:「那時我們由全體演員一起主導劇本架構、場面調度、燈光和舞台設計,這種打破階級分工的創作模式,讓我認知劇場是總體藝術.之後我回到里斯本,也漸漸發展了一套屬於自己的創作手法,隨著排練一邊發展、一邊書寫,導演和編劇手法會因應創作過程而不斷變化。」羅提吉斯的創作手法有點類似英國的「集體編創 」(Devised Theatre)(註2),他認為不應奉文本為圭臬,反而要透過漫談式發展,延伸出更豐富的表演形式。 對羅提吉斯而言,傳承是劇場的本質,經典的故事可以不停地傳頌,衍生出千萬種不同的詮釋:「我喜歡在劇場重新描述傳奇故事.儘管這些故事可能年代久遠,或是平空杜撰,但仍可在它們身上尋找當代的影子、情感與回聲。透過詮釋,這些故事會湧現出嶄新的角度,呼應了我們每個人所關懷的事。不管是導演、演員或劇作家,他們都用自己的觀點去表達文本,讓觀者從文字脈絡中發現眼前時代的模樣。」無論是希臘悲劇、莎劇、小說、詩文,羅提吉斯用獨特見解,挖掘出經典作品的當代精神。 近20多年來,意象美學始終都是當代劇場的主流,但羅提吉斯卻超越視覺至上的原則,反而透過平易近人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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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
拍打、撞擊、直面、情感、厄運、劇變
法國文學批評家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1915-1980)在1950年代撰寫戲劇評論,共同創辦《民眾戲劇》(1953-1964)雜誌,爾後他少量至幾乎不再寫戲劇評論,轉向攝影書寫。但,戲劇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沒有就此消聲匿跡,反而內化成一種思考性的內核。如同他在《羅蘭.巴特論羅蘭.巴特》(1975)中曾寫到「全集的交匯點或許就是戲劇。」(註1)在巴特最後一本著作《明室.攝影札記》(1980)中,「劇場」的身影也不曾缺席。 閱讀《羅蘭.巴特論戲劇》評論集,巴特「描述看的方式」與「望向某處的視線」,引起了我的閱讀趣味:「表演的首要特徵並非模仿。即便擺脫了『現實』『逼真』『摹本』等概念,只要某一主體(作者、讀者、觀眾或偷窺者)將目光投向遠方,從視野中切割出三角形的底邊,他的眼睛(或腦袋)充當三角形的頂點,那麼終歸還是有『表演』存在。」(註2)循著巴特對於觀看表演狀態的描述文字,身處在觀眾席的臨場感隨即浮現,作為觀者的我們,我們的目光習於在舞台上熱切找尋標的,任何表演發生的可能性。 今日的劇場,演員對角色「模仿」得像不像,不再受重視。展演的自然性、對議題的探討、舞台視覺的構造等,成為新的焦點。我很喜歡剎那之間被舞台捕捉視覺的時刻被作品擄獲、被捲入、被動情、被視聽聲光情境、被語言抓住,凝結成對於作品的記憶點,也常是舞台上重要的關鍵性構圖。舞台的視覺構成攸關於創作者對畫面的掌控與調度。視覺時刻的關鍵性「極為具體也極為抽象,也就是萊辛(在《拉奧孔》中)所說的意味深長的時刻」。(註3) 開場,即為結局、亦為謎底 記得《山貌》是這樣開場的,幾位穿著運動服裝的年輕人,在舞台中央緩緩架起球網在開演前的寂靜之中開始揮拍、擊球、揮拍,在偌大的舞台上打起羽毛球⋯⋯ 3月3日的晚上,我走進了滿座率不到4成、略顯冷清的國家戲劇院,坐在前幾排,觀看西班牙塞拉諾先生劇團《山貌》。創作者對視覺營造如何漸次堆高議題的複雜度與節奏,有相當精準的視覺運鏡與時延調度。舞台上始於球場冷清到以登山險峻告終。中間摻雜聳動又能擾動人心的外星人攻打地球廣播劇展演,亦剪輯電影導演奧森.威爾斯(Or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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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聊天
終結的話題
亮:「續聊天」不再續了,為了和長期支持我們的讀者,以及苦等我們拖稿的編輯道別,你提議,這次就來聊聊「結局」,劇場裡令人難忘的好的收尾方式。 為什麼觀眾期待在劇場裡看到厲害的結尾?在《終結的意義》(The Sense of an ending)這本書裡,作者克莫德(Frank Kermode)寫道,「書籍的巨大魅力之一就是它們不得不有一個結尾」。雖說印刷工業的興起,使得說故事的媒介從口傳變成書籍,導致說故事的人走向沒落,說故事的技藝卻發生了大爆炸,現代小說家紛紛使出奇招,就是為了挑釁讀者的各種期待。結果,讀者最期待的,反而是作者的挑釁,一本小說被作家琢磨得那麼久,理當有個不俗的結尾才對。 這大概是另一個劇場離文學更近,離電影或影集更遠的地方。賣座巨片裡多的是只求觀眾Happy的ending,追劇追到一個爛尾雖然令人很火,去追下一部也就撲滅了,一齣戲的爛尾卻很容易造成內傷。尤其是經典戲劇的改編,就算最「忠於原著」的那一些,也忠於出了好多個不同的版本,一齣戲演到最後要是了無新意,觀眾承受的不只是浪費時間,那是浪費生命,而且是好幾代人在歷史中詮釋的生命被浪費了。 你先聊聊幾個劇場裡的好結尾吧。 「誰可以一再復活?」 芝:無論是什麼形式的敘事,結尾都意味著這段故事終究要面對,如何指向時間的凹折和告別,在最後確定這次敘事所詮釋的專屬時間性。它自身必須要具備推進與來回調度時間感的敘事速度,或許圓滿、或許輪替、或許毀滅、或許懸置,成為故事對於世界的一種凝視、控訴、歸納、提煉,而非現實時間感受上的單向線性複製,因此故事不斷在製造時間的節點,提供潛入夾層的機會。在最後的時刻,得以看到詮釋的時間性迴路,並且透過此,再次地重新認識與詮釋剛結束的故事。 所以結尾倒不必然要有出其不意的反轉或解答,那好像是太小心翼翼要服務我們今日過於疲乏的官能刺激。有時候看到所謂太過後設解構或強調民主開放的結局,也會令人厭煩,想說創作者未免也太狡猾或甚至有些犬儒,落入消費和不直面辯證的虛無。倘若結束是關於提供時間性的確立和對其的觀看,身體展演和敘事皆有見證的意義,那麼最後的揭露,則是關於這趟敘事歷程的寓言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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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新劇劇作的現代精神
一九四三年演出的《閹雞》與《高砂館》,在結構與戲劇精神上,展現了現代戲劇的特色,而這些特色,我們也可以在西方十九世紀末進入現代戲劇階段的劇作如《櫻桃園》中發現例如以日常瑣碎的對話去開顯人物自身潛意識的深層動機與隱藏情感,以及把「現代化」的問題置入成為情節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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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人文筆記
與彼得‧布魯克的交談
我說,布魯克先生,您可以收我做學生嗎? 戲劇大師說,我在主持一個劇場,但並不是學校。也許就讓我在劇場打雜吧?那你不如常去看戲,看博物館,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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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三) Feature
百年之後,為什麼仍是契訶夫?
每一個劇團都視之為最大挑戰每一位演員都夢想排演他的戲每一位觀眾都可以在戲中找到自己 有人說契訶夫是個預言家,預言了百年之後,生活依舊像是開水與白麵包,平淡無味,百無聊賴。但也就在他素描似的筆觸裡,捕捉了真實生活單調的樂趣,雞毛蒜皮的生活愚蠢化成一篇篇幽默的人生哲學。 今年七月二日,契訶夫忌日滿百週年,在混沌的新世紀裡,不禁更讓人聯想起《凡尼亞舅舅》裡一再在信仰與價值幻滅的現實裡,尋找生命出路的主人翁。 如果你不認識契訶夫,戲劇學者李立亨帶你從六個角度閱讀契訶夫。 如果你已經認識契訶夫,黃建業執導的《櫻桃園》讓你重溫時代變動下,如同荒蕪廢墟般的俄羅斯風景,以及那群無所事事,多餘的人。 或者,綠光劇團《將你的手放在我的手心》給你看他和老婆奧爾嘉的愛情,看他們如何透過八百封信的往返,連接劇場濃烈的心靈與愛。 我害怕那些在字裡行間尋找弦外之音,把我當作救星或守護神的讀者。我既不是自由派,也不是保守派;不是出世的隱士,也不是對一切都無所謂的人我只想做個藝術家如此而已。 安東‧契訶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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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三) Feature
閱讀契訶夫的六個角度
契訶夫走了一百年了,在他四十四年的人生中,寫下了十七齣戲,六百篇以上的小說,超過四千封的信。這位說故事高手,經由各種形式,百年來仍鮮活地在人們心中留下印記。為什麼是契訶夫?透過其他文學家的對照或說解,或可窺知緣由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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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三) Feature
透過契訶夫,看見變動時代的本質
黃建業:劇作家不一定像歷史學家可以看見真實,但卻可以看見本質,而這些本質才是令人反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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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解剖室
看不見契訶夫
作為一個作者,不能單單以人物的「看見」為看見,他需要人物對自身處境所沒有的「多餘的看見」。就這點而言,契訶夫的確看得很全面。甚至,我都懷疑,他在創作時竟能化身為隱形的他者,不只看著人物,還看著正在創作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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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解剖室
打倒假想敵
易卜生對衝突的經營有如吹氣球,越吹越大,直到它爆開為止;契訶夫也會吹氣球,但吹到一半或快爆的時候,他就放氣:雖有衝突,但無爆裂。這種反高潮的做法正是契訶夫和易卜生之間最大的區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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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解剖室
疏離於衆聲喧嘩間
遠在布萊希特創造了疏離手法之前,契訶夫已在人物及對白上做到了。契訶夫不搞辯證,既進且出,觀衆是在又進又出的縫隙之間感覺到疏離,才不致被他的人物或情境「矇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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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上場
台大戲劇研究所《櫻桃園》
台灣大學戲劇研究所集結來自台大與藝術學院兩校的戲劇研究生,於本月共同演出契訶夫的名作《櫻桃園》。 此次《櫻》劇,導演將著重「聽覺意識」的處理,希望藉由簡單的舞台佈景、沒有時代特徵的服裝來突顯《櫻》劇永恆的主題與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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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企畫 Feature
歐陸舞台上的契訶夫
在歐陸,俄國寫實主義巨匠安東.契訶夫一如莎士比亞,早已超越語言時空障礙,成爲不同民族在戲院裡所能共同溝通的作家。當代歐陸許多導演紛紛在事業高峰之際,把排演契訶夫當成是考驗自己的里程之作;除了契訶夫的個人魅力之外,上演契訶夫也是對導戲能力的考驗與反省。畢竟一說到契訶夫便離不開史坦尼斯拉夫斯基,而一說到史坦尼斯拉夫斯基便一定得重新考慮現代導演藝術。本文不擬追溯契訶夫的演出史,而是透過近十年來在歐陸重要的契訶夫戲劇演出來探討演出契訶夫對現代觀衆的意義,以及當代導演對契訶夫及寫實演技的反省。